秦筏早上是黑着一张脸上的楼。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咸臭。
事实上从一楼上来的很多医生身上都有这股味道,也不能说很浓郁吧,就是若隐若现。
甚至此刻,整个病栋的一层,包括外面的院子都飘荡着一股臭咸鱼味儿。
都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他们自己是闻习惯了。
但是一上楼,看到即将下夜班的护士们下意识的反应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他们身上是有味道的。
秦筏素来的好涵养都绷不住了。
白茶早上坐起身来,困倦的打了個哈欠。
林红不上夜班,她早上过来查房,看到她已经醒来了,愣了一下。
“你怎么醒的那么早?”
“不知道,好像是做了个梦就醒了。”说着,她又打了个哈欠。
明显是没有睡好的样子。
林红点点头,再观察一天,暂时应该不用给她加安眠药的药量。
“那正好,吃饭吧,吃完饭你再睡一会儿。”
她说着就把盒饭放到了桌子上,同时去叫旁边的何颜和李湘。
白茶鼻子动了动,嗅了两下空气。
“什么味道啊?今天的饭有咸鱼吗?”
林红:“……”
她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
昨天大半夜她就被熏醒了,然后起身去看什么情况。
结果发现秦医生的房间里很热闹,味道也是从里头飘出来的。
询问才知道是秦医生的厕所出问题了。
当然了,今天早上她问秦医生厕所有没有修好的时候,秦医生黑着一张脸没有理她。
还是男同事告诉她,秦医生的厕所没有问题,味道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夜都没找着。
味道这个东西本来就会随着空气飘荡,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沾上了一点味道。
但因为他们已经闻习惯了,又闻不到了。
“我身上还有味儿吗?”林红有些不确定。
白茶茫然的看她,像是没睡好浑浑沌沌的样子,半天才回过神来。
“哦,是林护士你身上的味道啊?没事,也不是很重,现在已经闻不到了,就刚刚那一下。”
林红:“……”
她面色复杂的走出了门。
白茶扒拉了两下早饭,早饭味道还不错,把李湘那个丈夫杀了之后,她精神状态恢复了一点,所以这会儿也在认真的享受早饭。
两侧的何颜和李湘都有些呆滞,还没从困倦中反应过来。
直到白茶吃完了,人看起来也精神了一点。
她看向何颜。
何颜,好像也是被什么东西缠了,经常性的在梦里面做一些噩梦,饱受摧残,以至于白天的状态非常的糟糕,后来更发展到整夜不敢睡觉。
父母带她看医生,她被诊断为是双相情感障碍,并且服用了针对精神治疗的药物,但毕竟她的病是玄学不是科学,药物的治疗不仅没有用,还导致她本人的情况越发严重。
当然,现实的这类病,还是要好好就医的。
但具体缠着何颜的是什么,就不清楚了,因为昨天晚上她也没发现何颜那边有什么动静。
白茶也没多管,这里的病人那么多呢。
她打算去看看秦医生了。
“你……”李湘忽然开口了。
白茶有些惊讶的看过去。
李湘人非常非常的憔悴,身形干瘦,别说她今年只是三十多,说她今年五十了都有人信,两边的头发都白了。
但她此刻眼里凝聚着光,有眼泪落了下来。
“谢谢。”
她发出低不可闻的声音。
白茶其实没听清,不过从她的口型不难判断。
她沉吟片刻,道:“不客气。”
李湘顿时深深的闭上了眼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她不能太激动,如果表现的异常的话,那白茶的秘密会被发现的。
她不是真的有病,她什么都知道。
何颜眼神动了动,看向李湘,又目送着白茶离开病房,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白茶还是没有礼貌的直接推开医生办公室的门。
秦筏此刻面前坐了一个男护士,两个人看起来正在聊天。
白茶一愣。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秦医生,咦?什么味道?”
白茶一边说着打扰,一边已经认真的嗅了嗅空气,并且自然的走了进来。
“诶?今天医护人员吃的饭是咸鱼吗?怎么你们身上都有臭咸味儿啊?”
话音落下,屋里的两个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秦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他咬牙拿起了旁边的酒精喷雾,朝自己身上喷了喷。
但如果那条臭咸鱼道具的味道那么好驱散,白茶就不会在系统商城里面兑换专门的去味剂了。
酒精喷雾和他身上的味道融在一起,散发出了一种更奇异的味道。
男护士的脸色也变了变。
“那个秦医生,我一会儿再找你聊,你先跟病人聊天吧。”
说着,他就匆忙离开了房间。
白茶也忍不住伸出手,用手背捂了一下鼻子。
感受到秦筏扫过来的凌厉的目光,白茶这才放下了手,屏住呼吸,若无其事的道:“秦医生,我找你也没有别的事,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说着,她忍不住看向秦筏,但是一口气已经憋完了,得再呼吸一口。
她没控制住表情,然后有些不自在的把身后的门打开后退。
“那我也不打扰你了。”
说完,她很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秦筏在屋里的表情相当可怕,他皮肤下的肌肉像是会游动那样动了两下,最后才重新平复下来。
他面无表情的打开了窗户通风。
白茶回到病房里又待了一会儿,听着外面病人走动的声音多了,这才起来,打算下楼。
“我一直在被一个东西缠着,它会在梦里面吃掉我,很痛。”
何颜忽然开口。
白茶脚步一顿,随后顺手将门关上,看向她。
“医生说那是因为病情,是因为我有心结,有过去的事情让我觉得心痛,所以体现在了梦里,但我知道那根本不是,我是有心结,可那不是……”
她盯着天花板,像是喃喃自语。
“它就在那。”
白茶抬头。
天花板上空荡荡的。
不,如果仔细看的话,好像是有非常细的,几乎看不真切,类似于蛛丝网一样的东西。
和昨晚看到的在围栏处的有太岁气息的黑色丝线,有异曲同工之处。
白茶看了一眼外面,没有人注意这里,屋里的监控还没有换,所以她走过去,伸出手,从空气中捞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