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黑色鹰标别克轿车停在了隔离线外，一队穿着黑色西装的胸口挂着委任证的警员穿过隔离带走了进来。

“师兄，CID过来接手了，我们可以收队啦。”

闻言方子尧伸了个懒腰，“嗯，收队！返去换衫食饭！”

回到警署已经是八点多了。

看到大厅里的时钟，方子尧突然有些不爽，不是因为上班第一天就遇上这种案件，他开了枪打了人，还要写报告，因为这些都不算什么事。

主要是这个时间段还没收工，让他想起了一些前世当社畜的牛马回忆。

“第一日返工就加班！一加班就到九点！”

“扑街啊！”

越想越气方子尧直接对着空气挥了一拳。

搞得一旁的张崇邦也有些懵逼。

“尧仔......诶你做咩啊！”

正好李文彬从楼梯下来，正准备和两位功臣打招呼，就听到方子尧的怒骂。

“李sir！没咩，有蚊啫，烦死人啊。”方子尧只能尴尬一笑。

李文彬也没有在意，笑着道：“尧仔，听讲你们今日很威啊！尤其是你，一个人打低几十个古惑仔。我是听讲过你好抽得，但是没想到你这么抽得！”

以谣传谣不可取，方子尧明明只是打趴了几个古惑仔，穿回警署怎么就变成一挑几十了。

“就几个古惑仔啫么，我还有枪，吓都吓住他们了。”

方子尧看了一眼身后的张崇邦，一把拉过这个师弟。

“阿邦才是猛啊！你都不知道，现场对面几百条友，阿邦拔出支炮先开两枪鸣枪示警，然后直接就冲咗过去，乒铃乓啷直接打低一个古惑仔，然后拿枪指住他叫他们停手。不知几靓仔，就快有我一半的水准啦。”

“阿邦嚯？”

说罢方子尧还朝张崇邦挑挑眉，在张崇邦的视角里面自己这师兄实在是太贱了。

说实在的，自己的这个师兄兼拍档，实在是有点难以看不透，做事不拘小节，平时嘻嘻哈哈的一点都不正经，偏偏干起正事来又让人感觉很可靠。

方子尧见张崇邦没有回应，也不在意，径直向更衣室走去。

“换衫先啦，李sir。阵间要不要一起饮茶啊？”

“不用了，还有手尾要处理。记得天日交份报告给我！”

李文彬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拍了拍张崇邦的肩膀。

“你们今日做的不错，辛苦嗮啦。”

“Thank you Sir！”张崇邦敬了个礼。

“你们两个的性格中和一下就好咯。”

李文彬小声嘟囔了一句，摆摆手便离开了，只留下张崇邦挠挠头没想通长官这是什么意思。

......

深水埗荔枝角的一栋住宅楼。

“咔嗒”方子尧转动钥匙打开了房门。

“大佬，这里才是你家？”阿明从方子尧身后好奇地探出头。

“嗯，很久了。”方子尧没有过多解释。

多少年了，终于又回来了。

这间两居室是方爸方妈在港岛的家，同样也是小方子尧的家，虽然方子尧记事起已经在彩婆婆家了，但是重新回到这里同样让他有一种家的温暖。

爸妈两年前被总公司调去了华尔街上班，目前自然也在美丽国定居了，这里也一直空置着，一年多以前终于找回方子尧，便把这个物业的钥匙给了他。

方子尧一直没有回来过，他哪里敢让别人特别是忠青社的大佬们知道，他突然多出了一个物业，他怎么解释，最稳妥的方式就是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

房子虽然一直空置着，但是里面却一尘不染，每周都会有阿姨上来打扫，那是方妈安排的，她不知道方子尧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住，但是只要方子尧回来，就一定能住。

看着角柜上的全家福，这张黑白照片是方子尧满月的时候拍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但这却令他想起了其他的一些事情。

那是一年多前的一个下午，方爸方妈不知道怎么找到了彩婆婆了，当二十二岁的方子尧出现他们面前时，方妈直接上前抱住了他。

方子尧后来问她是怎么一眼就认出自己是他儿子的，她说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很像老豆年轻时候的样子，但是方子尧看了眼方爸觉得自己应该是随妈妈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能一眼认出，但是血脉的连结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他又想起了方爸方妈得知他当古惑仔时，方爸先是震怒，随后便是疯狂的抽烟。

方妈一直在劝他走正道，语气中的那种小心翼翼让方子尧至今回忆起都会很难过，他能感受得到母亲内心深深的歉疚与自责，却又是那么的无奈。

但是因为警队卧底条例的关系，方子尧的档案的在叶校长和上司手里，他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自己的真实身份。父母只知道和自己走散多年的独子走上了古惑仔这条路。

为了让他们安心，方子尧也只能在违例的边缘试探，他悄悄透露了一点大概是行古惑不是自己的本意，他没有变坏，未来的某一天会把一切告诉他们之类的。

聪明的方爸敏锐的觉察到了一些东西，但是父子两人都心照不宣，他相信自己这个二十年未见的儿子，这是源自血脉的信任。

在方子尧的劝导下，方爸方妈没有放弃华尔街的高薪工作，回到了漂亮国。

走之前留下了这间房的钥匙。

方子尧先一步走进房间，打开了灯。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家了，等我得闲去趟教育局问问你上学的事，这段时间你就先在家看看书吧。”

“大佬啊，你叫我去斩人我绝对一句话都不讲，你叫我返学校读书，你咪玩啦！”

“不读书你想干嘛，做童工啊！”

方子尧也懒得跟他吵，直接甩出必杀技。

“想不想同大佬一样当差？”

“好哇！”

“你未够年纪进学堂（警校）啊，现在不读书到时候学堂不收你噶，衰仔！”

阿明不出声了。

见状方子尧直截了当替他决定了，“就这么说定了，你先放低东西，坐一阵休息下先。”

然后独自走到阳台，看着外面的夜幕下寂静的街道，默默点燃了一根烟。

“不知道阿爸阿妈近排身体怎么样了？”

现在还没有国际长途，方子尧跟方爸方妈只能通过信件的方式交流，刚完成任务那时候寄了封信过去告诉他们其实自己是警察，到现在还没收到回信，也不知道他们收到自己信了没有。

方子尧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了一口烟圈，突然笑了起来。

“知道我是差佬的话，他们应该会骄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