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门前,两个铁塔一般的大汉相视而立,齐远身高八尺,浑身肌肉将一身武服撑起,长相凶恶,对面那人比起齐远来竟毫不逊色,身高大差不差,长相还有七分相似。
有士卒见情况不对连忙取了兵刃出来助阵,却被认识齐远的拉了回去。
“我的儿……见了你老子也不行礼,好生不孝。”
齐大壮抱胸而立,冷笑了几声悠悠开口,看起来不似父子,更像一对冤家。
“爹啊,瑾哥儿这几月连日操劳,现在还没歇过来,等回了家咱们爷俩再叙旧。”
齐远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对齐大壮说道,他父亲明明就在九边做校尉,怎么突然就调回来了,也没人送个信过去。
贾瑾这几月可不是好受的,原以为把粮食银子送到山东,其他一切自有山东巡抚和各地知府安排。
谁承想一烂摊子事都到了贾瑾头上,商户哄抬粮价,百姓之中又多有浑水摸鱼之辈,数万两的粮食只是治标不治本,拿银子去买又被上下其手,至少也要被贪九成银子,贪五成就算他们还有点良心。
山东巡抚清廉不假,但是他也就只能管住自己,不让自己贪污,手下知府县令动手,他却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些贪官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别说是米换为糠,米里掺沙,就是五万斤石头子,他们也不会放过。
八十万灾民里有二十万蹭粥喝的富户,还能救六十万,但经过这些贪官的手,便是二十万也难,只会慢慢拖死他们。
贾瑾要救灾,那些浑水摸鱼的草民百姓根本无伤大雅,要怎么从这些贪官污吏手上保住这些银子粮食才是真。
“唔,表兄,可是回京了?”
贾瑾披着貂皮大氅,打开车门有些睡眼惺忪的问了一句,一见齐远对面的齐大壮瞬间打了个激灵。
“舅舅?你不是在九边,怎么……”
“嘿嘿,王节度升了九省统制,奉旨查边,惠侯当了京营节度使,知道我是你舅舅便把我调了回来。”
“什么!惠侯当了京营指挥使!”
贾瑾惊呼一声,这什么情况,王子腾升九省统制在原著已有明言,原著中都能被调出去做九省统制,那现在被贾瑾拱完火的弘武帝更没道理不动。
但是李琦早早就退了下来,把军中势力交给了自己长子,长子后来战死便由次子顶上。自己就在府里看看书,溜溜鸟,偶尔请个戏班子上门唱戏,倒也清闲。
现在怎么被弘武帝忽悠了出来,当京营节度使,九边和京营互相牵制?这是在玩火啊。
“表兄,速速带我进宫去!”
…
…
养心殿,侧殿
“臣贾瑾参见陛下……”
“免了,贾卿为灾情奔波数月,怎么不先回家歇息?”
弘武帝左手虚抬示意贾瑾起身,嘴角含笑,明显心情不错。
“家国为重,贾瑾怎可因私废公?山东六府灾情以尽数平定,其中所耗之钱粮,各地知府之所为,已被贾瑾登记在册请陛下过目。”
灾情是肯定平定了,但活了多少人就不是贾瑾能保证的了,朝廷赈灾之根本目的就不是为了让这些草民活下去,让他们没有能力造反,这灾便算平了一半,若是饿死的人少些,那就算的上仁义之君了。
“此事山东巡抚已经给朕上了折子,他可是对你大加赞赏,就是前几个去赈灾的钦差,都是有经验的老人了,也未得了他如此赞赏。”
“此乃陛下之所托,百姓之所望,臣不过做了分内之事,岂敢担娄巡抚如此称赞?”
“不过臣倒是有一事不明,还想……”
“但言无妨。”
弘武帝翻着贾瑾送上来的折子,眼神有些阴翳,随口应道。
“惠侯年过六旬,在永兴年间就因暗伤退了下来,怎么……”
“惠侯老当益壮,尚可食米数斗,肉数斤,挽弓两石,披甲持枪,堪称我大乾之廉颇,此事却无不妥。”
贾瑾心中暗自叹气,让基本盘在京营的建武功勋去九边,基本盘在九边的永兴武勋节度京营,太上皇和弘武帝直接贴身肉搏了。
可谓是拳拳到肉,看看到底是王子腾先被九边士卒排挤出去,还是李琦在京营坚持不住。
“先不说此事,你既有功,我自要赏赐,六部人员齐全,倒是大理寺缺一少卿……”
贾瑾瞬间眸子一亮,大理寺少卿可是正四品的官员堪称一步登天了,就是那些状元及第也需要去翰林院七品苦熬,十数年之后才有些机会到四品官位。
有诗焉:满朝朱紫贵,这四品的官员便可穿朱,在大乾官僚体系也算得上上层,二十岁的实权正四品,贾家祖坟都冒青烟了。
“你是不够格的,大理寺正二人已全,你便当个大理寺丞吧。”
弘武帝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口风一转,便把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换成了正六品的大理寺丞。
贾瑾无奈一笑,果然没这么简单,连忙谢恩:
“臣贾瑾多谢陛下隆恩。”
别拿豆包不当干粮,贾瑾要是走科举的路子,要考个进士功名再怎么说也得要十数年,这十数年之后还要再熬数年之久,才能爬到六品。
林如海高中探花,得了陛下信任,出仕十几载如今也不过一个五品的巡盐御史,贾瑾现在直接就成了正六品的大理寺丞,在熬这么几年就能升大理寺正和林如海同级。
虽然两个官职哪怕同为五品,但其中的含金量也不能同日而语,那可是两淮巡盐御史。
“贾卿为国操劳,还是先下去歇息吧。”
“臣贾瑾告退。”
…
…
“可是贾钦差?”
贾瑾低头走在宫道上,忽的听到有人叫喊,连忙转过身,见那人披金戴银,又和弘武帝有几分相像,定是宫外的王爷,眉眼阴鸷定然不是个好相处的。
“贾瑾见过王爷,山东之事以毕,贾瑾如今担不起王爷一句钦差。”
“哈哈,我听说皇爷爷给你赐字子仁,那我便唤你子仁便是。”
那人笑了几声,上下打量贾瑾,让贾瑾好生不自在。
“这件貂皮大氅,子仁穿着可还合身?”
贾瑾心中一惊,原来此人便是先前赠衣给他的晋王,今日怎么在此遇见了,不过想想,这是人家家里,贾瑾才是那个外人。
“原来是晋王当面,晋王当日赠我华服,贾瑾本应当面拜谢,但家国事重实在脱不开身,只好让府上管事带话回去。”
“不过一件衣服,若不是子仁在我父皇面前仗义执言,我岂能入兵部当差,子仁收着便是。”
“父皇今儿找我还有些政事,不能相送子仁,子仁勿怪,日后闲暇定叫上子仁出门游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