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知道执法官会来。

但没想到他们会来的这么快。

他的视线在两人胸前的金纹徽章上一掠而过，问道：“长官，不是上午才审讯过吗？”

唐虞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深深看了眼因为刚才的黑雾，还有些心有余悸的苏启，接着转过头，目光扫视过整间店铺，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然后不紧不慢地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苏启看了眼唐虞身后笑眯眯的小姨，说：“是的，只有我。”

“那你刚才在和谁说话？”唐虞收回目光，最终锁定在苏启的身上，突然发问。

“一个人呆惯了，有的时候会自言自语。”苏启回答道，同时在废墟里又翻找出来两块木板，放在两人身前，说：“坐吧长官。”

唐虞注视着面前的青年，却没有坐下，而是给旁边的楚宋投去一个眼神。

楚宋这才掏出一个黑色的文件夹，同时说道：“对于今天上午的审讯，我们还有一些地方没有弄清楚，所以特地来见见你，不用紧张。”

说着，她从黑色文件夹上取下几张A4纸，递交到苏启手里。

这上面是苏启近几年的账户流水，记录得无比精细，甚至连苏启昨晚12块钱买的那份炒面，也都被精确地记录下来。

苏启简单扫过一眼后，便将账单递还，问道：“这些账单有什么问题吗？”

“账单当然没有问题，上面记录了你这几年最大的开销，是你在医院这一块，还有前几年你的学费，问题是，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唐虞锐利的目光盯着苏启，补充道：“别想装傻，靠卖假货根本赚不到这么多钱。”

苏启感受到这个叫唐虞的人身上，瞬间释放出来的一股压力气场，执法官审讯时的惯用伎俩，但却远远超过上午那两名执法官。

要不是今天经历了一系列不可思议事件，恐怕苏启还真就被震住了。

他摊手说道：“可是事实是，卖假货确实能赚这么多钱。”

“你们看到了，账单上有一些收入，是从红河街道来的。那里有第六区最大的小贩市场，只要会砍价，就可以在那里买到不少便宜货。”

“同样的，只要会讲价，你就能把便宜货再卖出去。”

“你的意思是，你靠当倒爷赚了不少钱？”唐虞说道。

“准确的说，是合法买卖，我只卖古董。”苏启指了指墙角碎成六瓣的营业执照。

唐虞捏了捏眉心：“可我记得你的营业资格证早就过期了。”

“是的……具体的原因，上午的时候我已经解释过了。”

苏启露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补办营业执照需要缴纳一笔不低的费用，所以才一直拖着没补办。

不过之所以敢说实话，是因为他笃定，这两个执法官肯定不是为了这事来的。

普通的执法官，徽章上是银纹。

只有高级执法官，才是金纹。

那可是每个城区的王牌角色，精英里的精英，像这种人物，总不能就因为自己的营业执照过期，特地跑过来罚他几个臭钱吧。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么？”

唐虞盯着苏启，突然露出一丝冷笑说道：“不过也没事，今天本来就不是为了这事，对了，问你个问题，你了解执法局么？”

苏启肃然说道：“人民最坚实的防线。”

“油腔滑调在我这没用，你说的那是警察。”唐虞嗤笑一声，然后看了眼身旁的楚宋。

棕发女人将黑色文件夹合上，看着苏启说道：“执法局成立的最开始，是异次元裂缝开启的当天。多年来，致力于与诡异生命的战斗，基于这条理念，你可以理解成，维系现实世界，也就是永生城，和诡异生命的平衡。”

“所以，所有可能打破这种平衡的存在，都是需要我们调查的地方。”

苏启默默听着。

这些事情哪怕不用棕发女人说，电视、新闻、甚至是小学生课本，也都会揭露一部分。

在旧时代，异次元裂缝诞生，降临了各种各样的怪物，能力堪称恐怖，跟他们相比，当时的国际势力就像是一团浆糊，所有战争，甚至不能用溃不成军来形容。

而是无一例外的全军覆没。

接下来，就是人族的至暗时刻，在苟延残喘中联合所有科技、资源、情报……开发出了能源武器，同时找到了基因的密码，短暂获得了超前的力量，一举打造永生城，作为整个人族，最后的栖息之地。

而那些改变基因的战士，就是执法官。

即便是苏启，听到这段历史时也感到十分的敬畏。

这也是执法官和警察的差异之处，警察信奉的是正义，是公正，而执法官却像是无情的甘道夫，只要能让永生城矗立下去，他们会用最铁血的手段扫除一切障碍。

但此刻显然不是他肃然起敬的时候。

苏启突然说道：“嗯……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不太好，但是有个问题，卖假货也算是诡异吗？”

“卖假货不算，但是打破平衡算。”楚宋冷冷说道。

“……卖假货会打破平衡？”苏启小心翼翼地问。

这时，唐虞插嘴道：“卖假货也不会打破平衡……别给我绕弯子。总之，不管怎么样，凭空消失、凭空出现，这种事情会打破平衡。”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现在，麻烦你来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苏启看了过去。

只见在画面里，两个执法官驱车来到曙光医院，并且拍下了苏启“独自”走入住院楼的画面。

直到苏启走进二楼的一间病房，就再也没出来过，半个小时后，这两名执法官换上了白大褂，扮成医生来到了病房。

只见病房里没有任何人的影子，只有一个干瘦的中年女人，躺在这张植物人病床上。

画面一转。

只见同德街道的一处古董铺子前，苏启正抬头望着头顶的招牌。

“看清了吗？”唐虞问道。

“嗯，这人是我。”苏启说道。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右上角的时间。”唐虞把屏幕推近，指着右上角说道：“第一个视频是下午16点47分，第二个视频，也是16点47分。”

他盯着苏启的眼睛说道：“麻烦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一旁的棕发女人也在这时看向苏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