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成千上万的砖瓦碎石仿佛拥有生命般，倏然升空，静止悬浮。

它们像是银河流转那样盘旋在半空，并在过程中，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位置。

唐虞和楚宋眼里满是震惊，他们眼睁睁看着几块碎木，从不同的方向飘聚到一块，轻微的碰撞后，竟然神奇地贴合在了一起，组成了一个破旧的木箱子。

并且毫无修补痕迹，甚至就连木箱上沾染的油渍，都是那么清晰可见。

还有其他的一些家具、古董、生活用品……都在这一刻如获新生，空气里到处是清脆的碰撞声。

苏启自己也被这一幕惊到了，但很快，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门口，小姨看着他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苏启用心声作出回应：“猜的。”

刚才跟执法官说的货仓，他确实有赌的成分，但是在废墟店铺“破镜重圆”这件事上，他却非常笃定。

就在等待的五分钟里，他想通了一些事。

某些不起眼的碎片记忆，在那一刻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并在最终串联在了一起，而在这些碎片记忆的末尾，是那一个驱散黑雾的嗝。

小姨在这时似乎来了兴趣，轻飘飘问道：“猜到了什么？”

苏启思索了一下，回应道：“我猜你恢复精神力的方式，应该不止是穿这身袍子而已吧，应该还有其他的，比如说……进食？”

“准确来说，是吞噬。”

苏启脑海中不由自主出现了一副画面，当激光炮的高强度光球轰击而来，小姨张大嘴巴，一口吞下，同时脸颊还穿透出，若隐若现的折线电弧。

想到这里，他不禁咽了口口水。

“没你想的那么夸张，也没有张大嘴巴。”

小姨没好气地瞪了苏启一眼，说道：“要不是为了救你，这种低劣能量就算白给我都不要，又硬又难吃。”

苏启：“……”

小姨轻轻哼了一声，说道：“你给我下套这件事，回头再给你算账，先好好想想怎么对付这两个执法官吧。”

苏启听到“算账”两个字，顿时感觉有点头疼。

关于他让至高女法师把吃进去的又吐出来这回事。

但很快他又收回思绪，将目光投向面前，这两个瞠目结舌的执法官身上。

在他们面前展现出能力，很可能会引起其他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这个问题，苏启早就想过了，尤其是当他想到，身边有小姨这么一个，无法被解释的存在。

这就意味，暴露是迟早的事。

短短两分钟不到，这三四十平的空间就换了个样，刚才还是破败的废墟，此刻已经恢复到早上那间，拥挤破旧的古董铺子了。

苏启看着他们说不出话的表情，说道：“现在相信了吗？”

唐虞怔怔回过神，目光在店铺里一堆老物件上扫过，甚至还看到了桌上的炒面空盘。

他舔了舔泛白的嘴唇，说道：“这……是你用魔法做的？”

苏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唐虞伸手捏了捏眉心，感觉自己的三观正遭受某种挑战，脑中划过无数种可能性，但都被一一否决，甚至还想到了污染体共享了宿主能力，也被他立即抛之脑后。

开什么玩笑……要是那只猴子有这种能力，执法局还逮他干嘛，送人头吗？

他下意识朝楚宋看去，却发现她也陷入了震惊。

最终，唐虞伸出手，比划了两下，说道：“好吧，就当这是你说的……魔法，那这种能力，你是怎么获得的？”

苏启淡然说道：“这种能力无法获得，是与生俱来。”

“就像是一种基因遗传？”唐虞问道。

“可以这么理解，但不全是。”

苏启摇了摇头，说道：“基因遗传往往有迹可循，但是魔法不一样，客观来说更像是血脉里的烙印，和基因没有什么关系。”

说完后苏启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这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扯淡，不过反正这俩货也不懂什么魔法，更解释不了店铺复原，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

“血脉里的烙印……”

就在唐虞陷入沉思的时候，一旁的楚宋突然仿佛明白了什么，说道：“我懂了，这就类似于那些诡异生物。”

“有些明明是亲生的血缘关系，但是能力方向却完全不同，反倒是一些基因组显示非亲属关系的，却具备着相似能力。”

“之前研究所有过这样的解剖案例。”

“……”

苏启：“嗯……然后呢？”

“这就可以说通了，如果魔法真实存在，那对于异次元生物来说，我们这个世界的法师，就是他们眼里的‘诡异生命’。”唐虞轻声喃喃。

苏启：“嗯……你们很聪明。”

唐虞又问道：“那这种能力，呃，我是说魔法，是否会带来什么副作用？就我知道的，很多诡异生命在释放能力时，都会给自身带来巨大负荷，从而必须进食才能恢复。”

“我必须要提醒你，长官。诡异生命和法师是两种存在，你可以利用前者，来加深对后者的理解，但他们不能相提并论。”

苏启认真说道：“至于副作用……几乎没有，法师消耗的是精神力，放心，不会对别人带来任何影响。”

唐虞继续追问道：“还有一个问题，像你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据我所知……只有我一个，就算还有，那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

“只有一个么……”

唐虞盯着苏启的表情，却没能看出任何东西。

他慢慢消化着苏启透露的内容，双手不自觉攥紧了西装袖口，捏出层层褶皱。

最开始，他们以为这只是个运气不错的普通人。

但紧接着，所有迹象都表明，他很可能成了相当危险的污染体。

最终，他却用事实告诉他们，他是个法师。

甚至还因此找到了014号的踪迹。

这就是真相么……唐虞还是感觉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他深吸口气，准备问出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这种能力是否有失控的可能？

根据苏启的档案报告，他生活的并不好，家徒四壁，那么利用能力，来谋取财富的可能性就不小。

可是话才刚到嘴边，唐虞却怔住了。

他忽然发现……这小子好像完全没有动机啊。

一个明明掌握着力量，却穷困潦倒，为了攒够亲人的住院费，自己的学费，宁愿去红河街道当二道贩子，也没有过任何违法行为的人……

这样的人，他有个屁的犯罪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