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一个程序员，不需要用枪，改三次需求就足够了。

项目经理张扒皮提出的需求，低阶码农牛长生拼死拼活用了一个月时间终于完成，期间细微调整数次不提。

项目测试之后，市场部经理王揩油趁着张扒皮休婚假，拉着老板胡阎王就是一顿神侃，被侃得晕头转向的胡阎王，直接越过张扒皮，向牛长生提出了更改需求的决定。

胡阎王是老板，牛长生没法拒绝。于是只得又疯狂加班七天，终于按照王揩油方案改完了项目。

休完婚假的张扒皮，看到项目被改得莫名其妙，先是跟牛长生大吵一架，然后跑到胡阎王办公室，把王揩油一顿狠批！胡阎王叫来王揩油，三人在办公室撕逼半天之后，终于互相妥协……

然后再次更改需求。

作为最无辜也是最无助的牛长生，气得想拍桌子走人，但考虑到每月还房贷地压力，他最终忍了，再次默默地开始加班。

已是凌晨一点，时值盛夏，西北的夜晚多少还是有些风。牛长生站在窗口任由夜风吹拂一阵，困顿的大脑终于清晰了些。他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掏出手机照了照自己的模样：头发乱蓬蓬地，已经有三天没梳理过，还略微泛着点油光；胡渣子长满了双唇，看起来异常颓废；双眼布满了血丝，就如同惊悚片里边地反派角色一样；整个人神色麻木，形容枯槁……

这一照简直让牛长生开始怀疑人生：长期不规律的作息已经让正值青春年华的他直接越过中年阶段，开始向老年人看齐……

“不行，不行。这个项目弄完了，必须休年假好好放松一下。再这样下去不到三十岁就该白头了！”牛长生喃喃自语：“睡到五点再做吧，反正剩点不多，这周之内应该能完成。”

牛长生毕竟是个低阶码农，若是个高阶码农，肯定不会说出三十白头这话……因为保持这种工作强度，三十岁前就没头发了！

思量好一阵子之后，牛长生终于咬掉电脑显示器，趴在办公桌上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阵诡异铃声将牛长生从睡梦中吵醒，不是他熟悉地手机铃声，而是一种从未听过的声音，带着些奇异地节奏在夜空中不断回响，像是要钻进他灵魂深处一般。

“T M D，这二半夜的，究竟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牛长生怒骂一声，抬起头来寻找声源。

铃声在办公室回响，根本无法确定发出声音的位置。牛长生还未来得及开灯看个究竟，便见从公司门口凭空浮现两个人影，在黑暗地掩映下看不清个究竟。

“谁？”牛长生略感紧张，心中奇道：“莫不是招贼了？不过公司里边除了几十台电脑以外，就剩胡阎王的风水鱼还值点钱。这两个笨贼怕是打错主意了。”

两人缓缓向牛长生走来，其中一人还用怪异地语调唱诵着：“魂兮归去，听吾司命下幽都。魄兮归去，听吾司命赴黄泉。”

待到来人走近几步，借着窗外依稀传来地光线，牛长生终于看清了来者地形貌。说话这人身着黑袍，肩膀上是四合如意式云肩，金色地丝线绣着四个如意，一看就不是便宜货。手上更是夸张，提着一个形如招魂蟠的东西，上书“生死无常”四个歪歪扭扭地毛笔字。招魂蟠地最上头还箍着个颅骨状地家伙……再看这人模样，约莫五十许地年纪，苍白地脸上有一缕山羊胡子，面容瘦削，眼神冷冽。

而旁边手握铃铛那位的妆容就正常多了，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并且颇为帅气，颜值与娱乐圈当红小鲜肉有得一拼。他一身韩流装扮，发型虽然有几分接近非主流，但比起山羊胡子那种及腰地长发又显得更加符合当前社会主流一些。

“你们有什么事？”牛长生大惊，怒道：“私人物业，非请勿入。即使有事情也要敲门，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么？”

妈的，玩cosplay的二次元都需要加班了么？难道也是两个房奴？牛长生心中纳闷：又或者这两货是从三医院逃出来的？

小鲜肉嬉笑一声，将手中铃铛再次摇响，诡异地铃声在整个办公室内不停回响，让牛长生莫名心悸。

黑袍山羊胡子再次用诡异地语调唱着：“魂兮归去，听吾司命下幽都。魄兮归去，听吾司命赴黄泉。”

“操！”牛长生爆了声粗口：“哪来的神经病？”

小鲜肉依旧一脸嬉笑，冲牛长生挤了挤眼睛，道：“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么？这种情况当然是鬼差上门啦！你已经死了，乖乖跟我们走吧，你不给我们找麻烦我们也就不找你的麻烦，大家都省事。”

“滚！”牛长生冲小鲜肉怒骂道：“装神弄鬼也得下点本钱，像你旁边这位，至少跟黑无常还有三分神似。你自己瞧瞧你这模样，男不男女不女的，白无常难道就你这副尊荣？”

小鲜肉也不生气，依旧嬉笑道：“我这形象是照着眼下当红的明星变化而成，男不男女不女的评语可落不到我头上。至于你死没死，回头看看便知道了。”

牛长生不敢回头，害怕这两个神经病趁着自己转身的功夫谋害自己，两眼死死地盯着两人。

僵持片刻，山羊胡子道：“黑白无常两位大人早已荣休，在下是雍州城隍下属一等鬼差，负责雍州境内的生魂押解。”

也不见山羊胡子如何动作，忽然之间他就出现在牛长生面前三尺处。

“回头看看吧，我若要害你，你躲不过的。”山羊胡子地声音虽然冷冽，但牛长生却从中感受不到明显地恶意。他依言回头，惊见自己的办公桌上居然还趴着一人。这人睡觉的姿势看着眼熟，身上穿着的廉价格子衬衫，洗得发白的黑色牛仔裤，那更是熟得不能再熟……这套衣裤正式他自己身上地那套啊！

短暂地思维停顿之后，牛长生跌跌撞撞地走到办公桌之前，想要看个究竟。但正要触碰到这具身体时，他又忽地停下，喃喃道：“如果我真死了，手就会从这具身体里边穿过去是吧？”

“是的，魂体无法与人间除土地以外的一切事物接触，除非……”山羊胡子见牛长生依旧死死盯着自己的尸身，完全将自己的话置若罔闻，于是住口不言。

“嗤……”小鲜肉见牛长生的手轻微抖了一下，再也不敢做出下一步动作，便忍不住嘲笑起来：“我当你有多爷们呢？终究却还是不敢面对现实。也罢，我就帮你一次吧。”

一声嘲讽之后，小鲜肉挥挥手，一股无形地力量将趴在办公桌上的身体缓缓抬起，倒在了椅子上——赫然是一张与牛长生一模一样地脸庞！

“怎样？看也看了，现在相信自己死了吧？”小鲜肉见牛长生久久无语，不由得催促道：“爽快些，是老老实实跟我们走，还是让我们请出法器来带你走？”

牛长生叹息一声，将脑中杂念尽数抛却，咬牙道：“好吧，就算是我死了，但你们要如何证明自己身份，证实你们就是地府鬼差？”

“哈哈哈哈……”小鲜肉肆无忌惮地狂笑一声，调侃道：“多新鲜啊！老刘，办差这么多年，你可曾遇到过要查我们证件的小家伙？”

山羊胡子冷冷道：“休要多说废话，今天任务还重，先收了他吧。”

牛长生也不做无谓地挣扎，略带几分颓丧，冷冷地注视着两人动作，心中居然莫名生出几分解脱地感觉。

山羊胡子随手变幻出一副棕色小棺材，这棺材比巴掌大不了多少，通体散发着阴冷地气息。

小鲜肉接过棺材，口中念颂咒语，右手在虚空中画出些玄妙地轨迹，一道比夜色更深邃地黑芒，从棺材中发出，包裹住牛长生，又迅速地回到了棺材内……

“我那还未付完房贷地房子该怎么办？”这是牛长生失去意识前最后地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