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打仗就是打钱,从古到今都是一样。
以弩制骑这种打法,很费钱。
据后世统计,这一支普通的弓箭43克,箭头的铁就有20克。
比弓更重型的弩,箭矢应该只大不小,以30克计算的话,一支箭就是30克的铁,每个宋兵一场战斗用4发,那就是120克。
取一万的话,一个人是120克,一万人就是1.2吨。
而动不动就300米甚至400射程的床子弩,箭头绝不止30克。甚至要翻倍。
这样算下来,一次战斗耗铁2吨。
也就是说,只要有骑兵向宋军冲一次,成吨的铁就打出去了。
打仗就是打钱。
宋的这种打法本质是在对耗国力。
不仅仅是财力,包括粮草补给和后勤供应。
实际上,只要让北宋,包括南宋,切成防御状态,架好各种型号的床子弩,亮出各种型号的神臂弓,又有源源不断的财力做支撑,这宋朝想输很难。
北宋能打赢的大战,基本上都是守城战。即使是野战,都是出城背靠着老家打的。后勤补给完全不存在问题。
但如果北宋想长途跋涉,人家把你的后勤断了,你近战又刚不过别人,远程武器又失去了弹药,肯定就要挨揍。
这接下来的宋夏好水川之战,就是这样。
赵允初没有阻挡三川口的惨败,但对于好水川之战,他还是想试试。
看这赵允初一直没有说话而陷入沉思,赵祯就提示结束这次谈话。
“说了这么多,你也该休息了。我还要批劄子。你要是这两天有空,可以去胡先生那儿,再去学些经学致用的本事。”
赵祯这句话,把赵允初差点忘了的事又给提起来了。
“是!允初这就告退,来日便访先生。”
赵允初边说还是冥思苦想这胡先生是哪位高人。
从西夏回来后,赵允初一直住在荆王府,赵祯也再没有提起让他住在皇宫里的事情。
毕竟赵允初已是二十岁了,万一住在宫里那天晚上放飞了自我,也是说不准的事儿。
躺在自家床上,翻过来调过去,自己就是想不起来胡先生是谁。
“怎么这个身体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赵允初很是纳闷。
都师从胡先生学过两年,不可能一点也想不起来啊。莫非自己当初是不想学,所以没有印象?
不至于啊,两年了,时间挺长的了,讨厌的话,也能想起来的。
赵允初从床上下来,仔细翻阅书架上的书,除了佛经的书籍以外,确有其他诸如《论语》《中庸》之类的书籍。
“哦!想起来了。这胡先生是大大的有名啊!”当赵允初看到胡媛勉励自己的语句时,才如同石破天惊一般,把那段深埋在脑海里的记忆搬了出来。
自己这副身体曾在十四、五岁,也就是前两年师从胡媛先生学的音律。
由于原来对这个并不感冒,也是赶鸭子上架学了两年,基本上聊胜于无。
至于胡先生的安身立命学说,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只是觉得这个老学究和别的教书先生却是不一样,也很有名气。
在中国思想文化学术的历史长河中,出现过三座巍巍高峰:一为先秦诸子百家,二是宋学的兴盛,三乃清末民初的大师辈出。
当然还有一种观点,就是陈寅恪先生所说的:“华夏民族之文化,历数千载之演进,造极于赵宋之世。”
不管是那种说法,宋文化都是占有重要的席位。
宋学,一般指称宋代的儒家学术,其又称理学、道学、新儒学。
宋学是在融合佛道思想精粹的基础上,以儒家伦理、礼法为核心,区别于汉唐时期以章句、训话、文字、音韵、典章、名物等为研究对象,而对义理不太重视的儒学,故而被称为新儒学。
宋学是汉学的对立物,形成与汉学迥然不同的新思路、新方法和新学风,开创了学术探索的新局面。
后世的学者把宋学的发展和演变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宋初至仁宗庆历年间为宋学的形成阶段,代表人物有宋初三先生(胡瑗、孙复、石介)、李觏、欧阳修等,而以范仲淹为核心人物。
仁宗晚年到神宗时期为发展阶段,形成荆公学派(王安石)、苏蜀学派(三苏)和以洛(二程)、关(张载)为代表的理学派鼎足而立的局面,而以荆公学派影响最大。
南宋以后,宋学进入演变阶段,经过杨时、胡安国、胡宏父子的积极努力,特别是宋高宗对荆公学派的打击,至孝宗乾道、淳熙年间(1165—1189)二程理学派独擅胜场,而继之而起的是陆九渊的心学和朱熹的理学。
宋初三先生之一,就是赵允初记起来的胡媛。
胡瑗因祖居陕西路安定堡,世称安定先生。
他自幼聪颖好学,7岁善属文,13岁通五经,被左右乡邻视为奇才。然而却7次应考不中,40岁时放弃科举意念,在家乡泰州办起了一所书院(私塾),并以祖籍安定立名,称安定书院。
景佑三年(1036年),经范仲淹的引荐,胡瑗以布衣身份,赴开封接受正急于雅乐改进的宋仁宗召见,并奉命参定声律,制作钟磬。
其间,他合乎古礼的文雅举止深得朝中要人的赞赏,事成后即被破例提拔为校书郎官。
而赵允初正是在这个时期,拜先生为师的。
这好巧不巧,先生教授的东西都给忘却了。
不过,赵允初也是经历了生死之人,作为一个穿越过去的人,对当时的宋学发展有着强烈的求知欲,翌日一早他便打听着找到胡先生的府上去了。
“不知郡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一进胡府,赵允初还没来得及张口,胡媛已经出来迎接了。
此时的胡媛看上去很是显老,应该是半百之年的年纪,精神矍铄、双眼炯炯有神,胡须已经花白。
赵允初还了礼后,走进书房,只见四壁的书架上,都摆满了大小部头的书籍,很是壮观。
读书人应该如是!
赵允初心里很是佩服!这才是做学问的模样!
不像是后世的某些所谓学者、专家,有个电脑和PPT,便走遍天下,大言不惭地谈古论今了。
“先生,允初惭愧,前些年因为年少无知,在先生处没有取得真经,现在想起确是浪费了大好时光,也枉费了先生的一片苦心!”
赵允初发自内心、虔诚的说道。
他是真心地能够做到后世所学的“四个尊重”:
尊重劳动、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创造。
“郡王聪慧,熟谙佛法。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而已。老夫也不过是对儒学有一二研究尔。”胡媛回话说道。
知识分子就是有文化,说得让人听着就好受。
“先生首倡明体达用之学,以君臣父子、仁义礼乐为体,以举措天下、润泽万民为用,可谓是真谛!”
胡媛的学说,强调道德修养的重要性,这些是以后理学的重要内容。
鉴于道德在胡瑗学说中的重要地位,胡瑗的观点可以归结为一种道德本位的思想,他的“明体达用”之学,实际上也就是道德性命之学。
最让赵允初这个后世之人佩服的是,胡瑗坚持朴素的唯物论,反对唯心论,认为“命者禀之于天,性者命之在我”,开宋儒性命之学的先声。
他以传统的儒学伦理为核心,大胆质疑,自立新解,开宋代义理易学之宗。
胡瑗的教育思想和教学方法,也很有特色和首创精神,不愧为一代宗师。
他在几十年的教学中,集教学理论、实践和改革于一身,开创了宋代理学先河。
确立了培养“致天下之治”人才的教育理念;
纠正了朝廷取仕时的弊病,要求德、智、体、乐全面观察;
严格校规,言传身教;
注重学生的社会实践及创立了高校寄宿制度。
想起了这些的赵允初,情不自禁地说道:“不瞒先生,此次允初前来,也是官家提点,有意再在先生门下学习一段时间。不知先生意下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