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邹宇的逼问下，师钰宣说出了实情，她真的只有二十岁，这下邹宇自闭了。

本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绝世修炼天才，这师钰宣的修炼天赋丝毫不亚于他啊！

修炼一途，凡是修炼己身的法门，大多都是靠岁月堆修为，没有捷径可走，除非像柩蛊师一样修外物，能够短期提升境界，大部分人都很难修到高阶。

不然像春秋道这种大教，也不会一个掌教也才五阶大圆满修为了，连六阶都不是。

“二位，神使有请！”

正惊讶于师钰宣的天赋，刚才那扫地的男人从后门进入了大殿中。

邹宇两人跟随而去。

离开正殿，后面是生活区，再往后就是后殿了，那也是神使居住的地方。

“听说都城封了，不知发生了何事？”

“难怪，我说最近怎么香客少了，我都已经好几天没碰小妇了，之前老觉得身体有些吃不消，这突然之间没了，还有些不得劲。”

“可不是嘛，你没看老福那么挑人的都已经不挑了？今天那香客怕是有四十了吧！他也下得去x。”

“再这样下去，我也能！”

......

穿过生活区，几个身着统一长衫的香案使蹲在一处闲聊，听到师钰宣健步如飞，只想快点逃离。

“那小妇不错唉，娇滴滴的！”

突然，有人看到了师钰宣。

邹宇扭头看去，那几人顿时闭嘴了下来。

来到后殿，殿门大开，里面一个蒲团坐着个独腿老翁面对大门等待着。

两人走进殿中，老翁一指面前备好的两处蒲团：“请坐！”

邹宇打量了下老翁，盘坐了下来。

这老翁虽无波动外露，气势却不一般，他就坐在那却让人不由忽视，好似这人并不存在。

邹宇觉得这老翁很可能是个修炼者，还是很强那种。

两人坐下，老翁开口，露出残缺不齐的陋牙，说话有些漏风：“你们是春秋道的弟子，来我胎神庙可有要事？”

师钰宣掏出一张画像：“神使可曾见过这人？”

“见过！我记得应该是个皇妃好像！”

听到见过，师钰宣有些喜出望外：“没错！之前经常来这儿求子，最后一次来是半月前左右，可有印象？”

“有，还带来了个孩子。”

“孩子？”师钰宣看向邹宇：“莫非是那个死婴？”

老翁摆手：“不不不，不是死婴，是一个孩子，只不过天生畸形丑陋无比。”

怎么和皇牍库记载的不一样？

邹宇问到：“能给我具体说说吗？这事很重要！”

老翁努力回想了下：“正如你们所说，她半月前来过一次，但她并不是来求子的，而是送子。”

“这几年他几乎每月都来求子，但始终没能怀上皇种，她说她要是再怀不上，娘家在宣城的地位将会不保，我见她可怜，就让我庙中香案使帮了她一把，果然怀上了。”

这老头嘴巴不严啊，莫不是皇妃没给封口费......邹宇接话：“这可是欺君之罪，你就不怕事情暴露？就算你不怕，皇妃及娘家怕是全族不保，你就这样告诉了我们？”

他有些不明白，如此大的事老翁为何如此轻易坦然相告。

老翁脖子一缩：“旁人当然不能听了去，你们不是春秋道的吗？”

师钰宣对邹宇使了个眼神，对老翁道：“是，你继续。”

“后来嘛，她顺利诞下一子，却天生是个怪胎，怕事情败露，又怕皇帝责怪她生了不祥之物，就谎称孩子夭折了。”

“孩子是在庙中求得，事关胎神神泽，他虽满腔怨恨却不敢轻易处置，所以才再次上山找到我。”

“那孩子最后怎么处理的？”

老翁抿嘴而言：“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丢在弃婴谷了。”

邹宇问到：“皇妃来的时候有没有异常？比如身上有黑斑什么的？”

“这儿我哪知道，我又没睡她！”

老翁语出惊人，雷得师钰宣险些动手。

老翁单腿起身道：“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回去告诉你们的师门，咱们两清了！”

师钰宣不解：“两清？什么意思？”

“回去问你们师门去！”

老翁说着枯手一挥，两人已经身在山下石阶处。

周围景色瞬变，邹宇脱口而出：“我擦，怎么回事？”

师钰宣也很纳闷，转了一圈打量周围的幻境：“发生了什么？”

要不是天色不一样，邹宇只觉得自己根本没上胎神山，而是刚来到山脚下。

“这老翁怕是个六阶吧！”

随手一挥，将两个活人从山上传送到了山脚，这手段，怕是姬玄娘娘也做不到吧！

再次朝顺着石阶山上看去，邹宇肃然起敬，心中升起一丝庆幸，还好在山上自己没有过分之举，要不然怕是会被老翁一根指头按在地上摩擦。

师钰宣缓过神来，感叹到：“没想到这胎神山竟藏着这样一位可怕的前辈！”

她问到：“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一趟不算白来，起码知道皇妃不是在这被感染的，那个什么弃婴谷你知道吗？皇妃去过那儿，我觉得有必要去看看！”

师钰宣指着面前的胎神山：“这山背后就是弃婴谷。”

“走，去看看！”

两人绕过胎神山来到了背后，进入了峡谷。

一进入峡谷天势都不一样了，外面正是午后，阳光明媚，但峡谷中却灰雾缭绕暮气沉沉，时不时山风吹来一阵恶臭。

在谷中前行几里，邹宇驻足，愣了许久，感叹到：“真是弃婴谷啊！”

他的面前，是一个天坑一般的峡谷，里面全是孩童尸骸堆积，数量之多，层层覆盖，已看不到地面，一眼望去，延绵好几里。

谁能想到，就在无数人信仰胎神山背后，竟然存在这样一个比地狱还无情的地方。

邹宇只是看着，心中一阵不安躁动，眼中湿润起来。

也不知是被谷中恶臭熏的，还是有感而泪。

师钰宣同样不好受，说到：“这些都是都城历年来丢弃的弃婴，有些是身患疾病无治，有的是意外夭折，也有的是纯粹的养活不起，丢弃在此。”

有人求子有人弃，有人何不食肉糜，有人草皮果腹，世上之事从来都是多面性，这点邹宇也懂。

但他不明白，为何要专门找这么一个地方来收集这些弃婴，他问到：“为何一定要丢在这？”

师钰宣眼睛一酸，抽着鼻子：“传说，这里是胎神身后无视之地，丢在这里的弃婴不得超生，灵魂会被永世囚困于此，没有来生，便也就不会报复将他们丢弃之人。”

“丧尽天良！愚昧无知，我艹！”

邹宇浑身发抖，冰冷得如坠冰湖。

他不明白，要多恶毒才能做出此等惨无人道之绝举，丢弃骨肉就算了，竟还要加上如此诅咒来抵制毫无根据的所谓报复。

这是人能干出的的事？

他知道这世道艰难，生存不易，没想到竟到了这般地步，简直再一次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呼~~”

山风吹过峡谷拂面而来，他仿佛听见了成千上万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