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正凝眉沉思,不防李林甫突然转头问自己:“这位道长看着面生,不知怎么称呼?”
张生楞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李林甫是在问自己,一旁的李泌说道:“这位道友叫张生,乃是道玄先生的高足。”
张生不卑不亢的给李林甫行了一礼:“见过右相。”
李林甫的眉头微微皱起,旋即恢复如常,笑着说:“原来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小仙长啊,幸会幸会,小仙长在这里……”
张生赶紧解释:“殿下受了惊吓,身子不适,我来给殿下推功过气。”
李亨也赶紧说:“是啊,经小仙长这么一运功,确实感觉好多了。”
李林甫哦了一声,亲切的一笑:“那就有劳小仙长了。”
待李林甫离开,李泌对张生说:“道兄,你今晚可否观下星相。”
张生点头:“星是一定要观的,我一定尽力而为,不过现在我想先看看殿下遇刺的现场。”
“这个……”李亨犹豫了一下,“好吧。”
李亨带着张生等人,一路来到后殿的偏殿:“就是这里了。”
这就是李亨休息的寝殿,空间不算大,整个房间只有一百平米左右,布置也不算奢华,三名宫女静静的站在床榻周围,而床榻上正躺着一名女子,想必就是替太子挡刀的杜奉仪了。
见太子进来,宫女们齐齐跪下,李亨摆手示意他们起来,随口问:“醒了吗?”
一名宫女小心答:“回殿下,没有。”
“醒了立即报我。”李亨摇了摇头。
张生没有靠近床榻,而是在四周查看,指着殿门:“殿下,那刺客可是在这个门进来的?”
李亨点了点头。
“刺客是带着刀跑掉的?”张生问。
李亨仍旧点头。
张生还要问,恰在此时看到地上有个东西,捡起一看,竟一粒红丸,有三分之一个指甲盖大小,张生凑近鼻子闻了闻,有淡淡的香味。
还没等张生发问,李亨不好意思的说:“这是不小心掉落的丹药。”
“丹药?”
李亨不好意思的说:“昨日平卢节度使派人来送礼,本王其他的都没收,只留下这瓶仙丹,今日本王心血来潮吃了一粒,结果吃完后本王就觉得……觉得……就传杜奉仪来侍奉。”
张生心头一震,平卢节度使,那不是安禄山吗……Mlgb的,安禄山什么居心?
张生忍不住问:“平卢节度使以前给太子贡献过丸药吗?”
“没有,这还是第一次。送礼的严庄说这仙丹,是安禄山派人寻访了数年才求来的。”李亨显然觉得不好意思,说话的底气都不足。
严庄……这名字好耳熟,对了,就是他,张生迫不及待的问:“殿下说来送丹药的叫严庄?”
“对。”
张生脑海中迅速浮现那个名字,严庄,安禄山的第一谋士,安史之乱起,此人的作用很关键。
安禄山的首席谋士严庄进京了,而且给太子送了春药,送完第二天太子就遇刺了,这也太巧合了。
难道是安禄山?
由于知道安禄山会叛乱,张生很自然的想到了安禄山,但是细一想,安禄山刚刚兼了两个镇的节度使,手里虽然有了点本钱,可是范阳节度使刚当了几个月,屁股还没坐热呢,在范阳军镇的势力还没培植起来,按理说不至于野心膨胀的这么快吧,就算他有心造反,也得先苟几年吧,积攒点本钱吧。
况且这杂胡就算是心怀贰志,为什么要对太子下手呢?刺杀太子,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啊。
总之一个字:他没动机呀!
思来想去,张生觉得安禄山虽然有嫌疑,但硬往上靠还是有些牵强。
不过张生觉得就算刺客真的更安禄山无关,这里面也有文章可做,不过该怎么做,张生一时没有考虑清楚。
还是先研究案情吧:“刺客是从门逃走的吗?”
李亨还没回答,韦坚却说话了:“好了,小仙长,今天先到这吧,殿下今日受了惊吓,天子来探视后,臣子们又轮流来问安,殿下劳乏了,明日再问吧。”
张生说:“今天若不把遇刺时的情形弄清楚,且不说明日有些细节会逐渐遗忘,今天这现场被破坏,明天再找细微的线索,也不好找了。”
韦坚略显不快:“这些线索明天刑部的办案人员自然会来找的,小仙长,你的任务,是晚上回去好好看星相,看看到底是谁对大唐的储君不利。”
张生还待争辩,李亨却说:“小仙长,本王确实乏了,你若想看,明天再来看就是,但是本王……那个确实想早点歇着了。”
李亨都这么说了,张生也没法再坚持了,只得无奈的退出,李泌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地跟张生一同走了。
就在即将迈出殿门时,张生回头看了一眼,他看的不是床榻上的杜奉仪,也不是李亨,而是韦坚,他感觉韦坚的态度有点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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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宫出来,李林甫立即返回中书省政事堂(政事堂在高宗朝时从门下省搬到中书省),召集京兆府刑部大理寺等有司衙门主官开会,会议一直持续到二更才结束。
回到府中,李林甫虽然很疲倦了,但仍旧让老大老二老六去自己书房。
一进书房,李林甫便问三个儿子:“太子的事,你们怎么看?”
老大李岫刚要说话,老二李崿抢先说:“盯紧十王宅,一定能有线索,但是到底是哪个看上了太子宝座,儿子也说不好。”
李岫摇头:“没用,风头这么紧的时候,现在真正的凶手一定藏起来了,他们近期行动会很小心,恐怕也不会有动作的,盯也白盯。”
李林甫看向李辰:“老六,你说呢?”
李辰微微一笑:“父亲认为,有没有可能是太子自己干的?”
李林甫露出满意的笑容:“咱俩想到一块去了。”
李岫和李崿都是一惊:“太子自己干的?自己刺杀自己?”
李辰冷哼一声:“谁说他刺杀自己了,他不是没事吗,不是一个奉仪替他挡了一刀吗?”
李岫张大了嘴巴:“太子这么干,图什么?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