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坚冷笑:“裴兄还真是正直君子,这时候还在想关联?没有关联,难道不可以捏造证据制造关联吗,当年周兴来俊臣弄死的那些人,九成九的证据和口供都是捏造的,裴兄难道不知?”
裴宽十分郑重的躬身道谢:“谢韦兄提醒,我会小心的。”
韦坚回了礼,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离开:“案子不是你干的,他们要想把案子做实,就得往你府里放点证据,或者让你跟什么可疑的人发生关联,这几天夜里,你府上得加点小心了,也不要随意见什么人。”
韦坚在户部大闹的目的有二,一是拖延裴宽的时间,让裴宽晚点回家,让严庄在裴府空等,第二个目的就是发出示警,如今这两个目标都达成了,接下来的,就看那边的了。
--------------------
四更天刚过,裴敦复便被家人叫醒了。
裴敦复打着哈欠来到自家书房:“什么事啊,非得这么晚说。”
他已经连续在刑部熬了两晚了,今晚好不容易回家睡觉,还被人叫起来了,心里一股火。
刑部主事崔篷一脸的晦气,小心的说:“咱们的人被抓了。”
“什么?”裴敦复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咱们的人?被谁抓了?”
崔篷苦着脸说:“我奉您的命,派手下去裴宽府上密查,结果他府上早有准备,人一进去就被抓了。”
“被抓了?”裴敦复脸色大变:“进去就被抓了?”
“是啊。”崔篷说:“肯定早有准备了。”
裴敦复眼珠来回转了几圈,颓废的摸了把后脑勺,突然喝问崔篷:“好你个崔篷,你胆子可真大,他堂堂户部尚书,你居然敢派人夜闯他的府邸。你吃罪的起吗?”
崔篷登时蒙圈了,这上官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居然倒打一耙:“裴公,那可是您让我派人去的呀,我可是奉了您的命啊。”
“放屁。”裴敦复指着崔篷的鼻子:“我让你派人查他,谁让你派人进他府里了?”
“可是您明明说派人去他府中查查,是您亲口说的呀,我记得呢。您亲口跟我说派两个得力的,晚上裴宽府上好好查查,这是您的原话啊。”
崔篷明白了,裴敦复这王八蛋打算把黑锅全扣到自己头上,太不要脸了。
果然小人物的命运就是背锅侠。
“我说的,你有证据吗?”裴敦复见拿捏住了崔篷,态度稍微和缓了些:“好了,这事我替你想想办法,你先回去吧。”
崔篷没得到准话,哪里肯走:“裴公,我可是奉命行事啊,我可是听您的话才派人去的呀。”
“行了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裴敦复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怕什么,你负责调查行刺太子的案子,所有的事都是正常调查,就算官司打到圣人那,都能说出道理来。”
自打崔篷走后,裴敦复再没睡着,想了想,索性早点洗漱,吩咐人准备马车,“我要去右相府。”
五更刚过,裴敦复已经到了李林甫府门口。
恰好李林甫正要上车,见裴敦复脸色不善,颇为诧异,“有事吗?”
裴敦复尴尬的点头,看了看李林甫的四周,没说话。
李林甫摆手示意周围人退后,然后问:“什么事这么早?”
裴敦复不敢明说:“来给右相汇报下这两天的情况。”
“什么情况?”李林甫紧皱眉头。
裴敦复刚要开口,却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转头看去,只见一匹快马朝这边飞奔而来,马上一名内侍。
李府的家人上前去拦,内侍不等下马,便急匆匆的说:“我有要紧事,求见右相。”
家人们还没等请示,李林甫便下令:“让他过来。”
那内侍一溜小跑来到李林甫跟前,爬在李林甫耳边,小声说话。
李林甫的眉头越来越近,到了最后,已经拧成一团,而且裴敦复注意到,李林甫的两个拳头已经攥了起来。
待小内侍说完,李林甫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饼子递了过去,轻声说了句:“有劳了。”
那小内侍虾着腰,双手接了金饼子,千恩万谢连连作揖,然后转身上马走了。
待小内侍走了,李林甫死死瞪着裴敦复,裴敦复只看了一眼李林甫,便心里发毛,赶紧低下头。
“你干的好事。”李林甫咬着牙丢下一句话,朝府内走去。
裴敦复情知有变,而且必定跟自己有关,赶紧跟了上去。
跨入府门,李林甫进了门屋,命家人全部退下,只让裴敦复进来。
裴敦复更加确信事情跟自己有关了,莫不成是裴宽的事发了?
李林甫来回踱了两步,阴沉的说:“裴宽的事,你不是找杨家人办了吗?”
裴敦复陪着小心答:“我找的就是杨三娘子,她亲口答应了,我送了足足五百两黄金。”
“还好意思提你的五百两黄金,”李林甫狞笑:“五百两是你自己送的?还是你那个蠢女婿送的?”
“是我女婿郑晏夏送去的。”裴敦复答道。
李林甫骂道:“蠢货,既然她都答应替你对付裴宽了,你还搞那么多小动作干嘛?”
小动作,裴敦复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莫不是……
“你与裴宽的恩怨纠葛,我本来就不想插手。那是你们裴氏自家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哎,我图什么呢?”李林甫幽幽说道。
裴敦复心里一凉,李林甫这话,听着……好耳熟啊。
莫不是要……撒手不管?
好你个李林甫,当初可是你让我找杨家对付裴宽的,如今你难道过河拆迁?
李林甫又说:“我原不过是看你为朝廷立过功,不忍心扫你的面子,也怕其他为朝廷办事的人寒心,所以我才……”
这话术套数太熟悉了,裴敦复以前不知跟下面不知说了多少遍,裴敦复是越听越心寒,越听越冒冷汗。
“哎,不说了,事已至此,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想想办法吧。”李林甫重重叹了口气:“裴宽已经进宫了,而且在圣人面前弹劾你,说你借太子遇刺的案子陷害于他。”
“我……”果然被裴敦复猜中了,但裴敦复没想到裴宽行动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