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时间过去几个时辰，天色慢慢都昏暗下去，屋外再次传来粗暴的拍打声。

“有人吗！”

“开门！”

“巡查！”

声音带着一股焦躁不耐。

陈凡再次检视一遍屋内，里里外外都已经收拾干净，未发现有任何纰漏，这才缓缓挪开两根抵在门后的木棍。

没办法，门栓已被斩断，根本关不起来，只能暂时先用木棍撑着。

“你是屋主？”

木门往内拉开，一位穿着黑色制式法袍的中期修士正一脸不耐的站在门口。

他上下打量一眼陈凡，目光又朝着屋内看去，口中质问道:“怎么到现在才开门！”

“前辈...见谅见谅，老朽年龄太大，有些...有些听不清楚。不知前辈到此，是有什么事情？”

陈凡努力睁着浑浊的老眼，满是皱褶的面颊，挤出讨好的笑容道，“让前...前辈久等了。”

“哼！”来人冷哼一声。

他毫不客气的越过陈凡，直接走进屋内，肆意的朝四周打量起来。

屋内布置十分简陋，一张木桌，两张木椅，桌上还有半碗吃剩的面条。

发黑的竹筷就摆在碗上，似乎刚刚才被人用过。

“这屋内今日可有其他人来过？”来人随意转了一圈，目光在门栓处微微停留，开始例行公事的询问。

“没...没有...”陈凡缓缓摇头道:“老朽这屋内干干净净，不说灵石，连灵米也找不到一粒，怎会有人过来。”

忽然，他似乎想起什么，犹豫一会说道:“前几日倒是有同修会的修士过来，说是收取保护费，每个月一块灵石，老朽哪有灵石给他们，只能暂时拖欠着。”

“结果昨日老朽去集市摆摊，被他们会中几个小修逮着机会，狠狠羞辱了一番。连最后一点身家，也统统被他们拿走了。”

“唉！”

他长叹一声，想起伤心处，眼角不由有些湿润。

“同修会？哼，一群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来人面露不屑，似乎对这个散修组织也十分厌恶。

“前辈慎言！”

陈凡左右张望，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据说这同修会中，连炼气后期的大修都不止一位，刚刚那话，若是被他们听去，怕是又有麻烦！”

“麻烦？”

来人跨出门槛的身影微微一顿，面露嗤笑道:“我倒是想被他们麻烦一番，可惜他们不中用啊，等他们能活着回来再说吧！”

“不敢多说。不敢多说！”

陈凡连连摆手，心中却是一动。

听此人话中意思，那同修会最近似乎惹上了什么麻烦，已经开始自顾不暇。

甚至，还有覆灭的可能。

这对他来说，显然又是一个好消息。

“不敢多说？真的是这样吗！”来人挑着眉。

“不过，既然你还活着，那便无所谓，我先走了。记住，若是有人再胆敢闯入私宅，不用隐瞒，直接打杀了事。事后，自有巡查队巡查，执法队处置，你无需承担后果。”来人意有所指。

“前辈慢走。”

陈凡恭恭敬敬的拱手送行，心中却是感到一阵惊悚。

此人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但是看其样子，显然是懒得管理，不过其最后一句话，似乎在点醒陈凡，让他收起他的小伎俩。

“在这个修仙界，果然不可小瞧任何人啊！”

陈凡目送此人远去，心中默默想着。

...

夜幕缓缓降临。

漆黑的夜色让整个世界都变得阴森。

黑暗之中，仿佛潜藏一头巨兽，吞噬所有。

陈凡盘膝坐在床上，双手各握一枚灵石。

苍老的面庞，时而痛苦，时而欢欣。

丝丝缕缕灵气从四周涌现，然后被他吞噬而尽。

“唔...”

他发出一道轻哼，感觉身体内似乎打通某种屏障。

灵力奔涌的更加欢快，如同噎塞的河道突然打开通口，奔涌的更加痛快。

体内经络也有收益，被拓宽许多。

“炼气四层。”

他缓缓睁眼，面上无悲无喜。

阻碍了他几十年的瓶颈，在这一刻，脆弱的如同一张白纸，轻轻一捅，就豁然开朗。

他感受着体内灵力，大约是初期两倍有余。

最主要的，还是被拓宽的灵脉，由单向道变成双向道，同样的法术，施展起来，效率提升何止一倍。

“刺魂术！”

陈凡口中轻喝。

一道漆黑光芒射向墙壁。

“同样的法术，威力更大，消耗更小，速度更快。”

陈凡检查着墙壁上痕迹，心里有了对比。

想了想。

他又拿出十魂幡，缓缓注入灵力。

一道、两道、三道...

黑气翻涌，六道阴魂一起钻出幡面，屋内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两个炼气三层，

一个炼气四层，

两个炼气七层，

一个炼气八层。”

陈凡一个个看过去，发现新炼入的三只阴魂，几乎都跌落了一个小境。

而马原与隔壁中年男修阴魂跌落的更狠，双双掉到初期。

不过这对他来说，恢复它们的实力，并不是太大问题，只要燃烧一些寿元就可以。

甚至，还可以将其提升到后期！

想想这三人，生前都只有炼气中期的修为，想要突破后期，不知要花费多少灵石资源，时间也不知等到何年何月。

结果死后，落到陈凡手里，只要几日，甚至只需一夜，就达到后期，这是多大的幸运。

“未免夜长梦多，今夜，就让我来助你们达成所愿！”

陈凡手执魂幡，缓缓闭目。

...

数日后。

陈凡拿起最后一颗聚气丹，仔细凝视，面带不舍。

终于，他还是张开唇齿，将聚气丹放入进去。

“咕噜！”

喉结滚动，丹药入腹。

一股精纯灵力缓缓自腹部涌现，又朝着四肢百骸流转而去。

陈凡默默运转阴魂诀，不断牵引着体内这股灵力往丹田而去。

丹田之中，充盈的灵力如同一汪清泉，随着这股灵力的汇入，突突地翻涌。

某一刻，它似乎达到极限，开始不断往外溢出。

无形之中，一道屏障缓缓打破。

再看丹田之中，那一汪清泉，似乎又扩大几分，能容纳下更多的灵力。

“炼气五层！”

陈凡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灵力，举手投足之间，似乎都能带动一丝灵力波纹。

这是刚刚突破境界，修士还不能做到完美控制自身，导致的灵力外泄。

等到后面修为稳固，就不会再出现。

他默默感受着这种突破带来提升的舒畅快感。

恍惚好像察觉，他已经有二三十年，没有再体验过这种感觉。

人生确实反复无常。

几十年不可得的感觉，就在这短短几日时间，他便连续体验两次。

“我等魔修功法，无论招魂、养尸、唤魔、采补...等等，向来都是损人利己，若是一味苦修，进境缓慢不说，还容易陷入瓶颈。”

陈凡脑海之中再度浮现前几日金掌柜的一番话。

他又想起这短短几日时间，发生的许多事情，已经明白自己此番接连突破的原因。

“魔道在争，不争就是罪过！”陈凡自言自语。

他抬头望向屋外。

苍老的目光似乎穿透屋内墙壁的遮掩，落在整个黑山坊市，甚至更加遥远且充满凶险的荒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