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肖自在心满意足的走了出来，看着门口的张凡笑着推了推眼镜，道：“道长需要进去确认一下吗？”

“不用了。”

张凡面色略微有些苍白，摇头拒绝。

事实上，他在知道肖自在究竟打算干嘛的第一时间就飞快的跑出来了。

并且.....

难得的，心里微微产生了些许的负罪感。

“直接杀了可能会更好一点吧？”

张凡微微侧身，尽量不去看那门内的场景。

“道长还要继续杀下去吗？”

肖自在似乎对于晚餐的成色很满意，此刻身心都是愉悦的，好心提醒道：“其实杀了这一批人泄泄火也就算了，鲨鱼帮的帮主已经算是这个城市里的名人了，如果突然死亡的话，估计会引起社会上的恐慌。”

“他不该死吗？”张凡反问道。

“他当然该死。”

肖自在说道：“不过，却不该由你来当这个刽子手。”

“可这里面的人已经逍遥了多久的时间？”

张凡指着厂房的方向，淡淡道：“这座城市里面，所谓的鲨鱼帮类似这样的据点还有多少？”

“我能明白道长的意思。”

肖自在耸肩道：“不过很遗憾的说，阳光所照耀的地方，必然会有阴影的存在，这是亘古不变的定理，而所谓的黑色也是因为白色的需要而必然存在的客观事实。”

“黑色会被白色处理，可以被黑色自己内部消化，但很遗憾的是...绝对不能由我们这些灰色的人来惩治。”

肖自在认真道：“就像是黑色和白色可以内部消耗一样，我们这些灰色的也可以内部消耗灰色的，这些都在规则可以允许的范围之内，可一旦有人强行想要破坏规则的话，估计会被三种颜色的人一起惩治。”

“鲨鱼帮帮主的手下虽然是异人，不过他自己却是普通人。”

肖自在说道：“贸然杀死普通人的话，会捅破天的！”

“为什么提醒贫道这些？”张凡问道。

“很少有人在见过我享用美味之后，会以正常人的眼神看我，而不是所谓的恐惧，害怕，像是看着异类的眼神，道长你是第一个，让我能感觉到自己还是一个人类的存在，所以.....”

肖自在微微垂头，镜片光泽闪烁，映出了略微猩红的眼眸，真挚道：“我不想道长的名字未来会记在我的菜单上面。”

“多谢提醒。”

张凡点头，随即转身带着校服男打算离开。

“道长难道打算做圣人吗？”

肖自在看着张凡还是坚持的走向鲨鱼帮帮主居住的方向，态度坚决，随即满是无奈道：“算了，怕了你了。”

说着，大声道：“记住，灰色的只能吃灰色的。”

说完，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走进房间。

该说的都说了。

他只能提醒到这里了。

就算是感谢那道接受自己是同类的眼神。

再多的...也不行了。

毕竟，除了本质上，他自己的身份有些特殊之外，眼下还有一摊烂摊子需要处理。

“吃完饭总是要刷碗的。”

肖自在哼哼着小曲，走进厂房里面那间狭小的屋子。

不然的话，残羹剩饭若是让外人看到的话，可就太不礼貌了。

“多谢。”

张凡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带着校服男孩向前疾驰，心底记住了这份感谢。

脚踏阴阳，炁化流光。

不多时，两人来到城外一间豪宅之内。

这里就是鲨鱼帮帮主石盛的住所。

作为当地前三的富豪，乃是这座城市名片一般的人物。

“我能跟您一起进去吗？”

看着准备动身的张凡，校服男孩忽然开口道。

“？”

张凡看去。

“我叫刘洋，我爸爸叫刘振春，是这座城市公司的一名员工，可是在两个月前执行抓捕任务的时候，却在隔壁市意外身亡了，虽然回来之后我爸爸所有的同事都没有说明其中原因，都说我爸爸是意外身亡，可我却知道，是因为爸爸抓捕的对象是石盛的庇护的人，所以才会害死我爸爸。”

刘洋说道：“而之所以那些同事都不敢说的原因，无非是因为石盛不但是鲨鱼帮的帮主，同时还是天下会驻扎在此分部中的名誉副部长，他们不敢说。”

“不瞒您说，其实我也打算将这件事一直藏在肚子里面的。”

刘洋抬起头，眼眸中充满了狂热的愤恨，恳求道：“可是现在道长您让我看到了希望，求您，就算不让我来捅上最后一刀，好歹也让我亲眼见到石盛死去。”

张凡没有说话，只是用炁包裹住刘洋，两人闪身，躲过重重巡逻的保安，进入别墅。

只不过奇怪的是，搜寻了大半个别墅，都没有找到石盛所在的位置。

“只剩下最后一处院子了。”

张凡微微皱眉，如果今天无功而返的话，那么很难保证得知城北厂房覆灭的消息的石盛不会逃跑。

茫茫人海，再想寻找可就困难了。

很快，眼神微动。

最后一处巨大的院落内，终于发现了刘洋给他的照片上的人。

石盛！

只不过.....

当张凡看清院落内场景的时候，面色却是微微一滞。

院子里面，一处巨大的场馆里。

昏黄的灯光下，一张又一张的儿童床整齐有序的排列其中。

每张床上都有大约六七岁的孩童恬静熟睡。

而石盛，那名五十余岁，两鬓略微斑白的男子则是带着眼镜，细心的探查着每个床位，小心翼翼的帮踢被子的孩子掖着被角，一个个床位仔细的检查，眼眸中满是慈祥与和蔼。

“嘘......”

石盛清点完毕之后，看着不知何处出现自己身边的白衣道人和校服男孩，先是一愣，随即连忙做出了噤声的手势，紧接着，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去里面谈吧。”

说着，蹑手蹑脚走进隔壁的房间。

张凡默默不语的跟在身后。

“你来了。”

石盛来到隔壁的房间，关上房门之后，没有紧张，没有害怕，反而神色间有着说不出的豁达，轻笑道：“比我想象中来的要更快一些。”

“你在等我？”张凡眼眸微动。

“算是吧。”

石盛点头，道：“在我知道城北据点被灭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的。”

说着，顿了一下，笑道：“毕竟，我可不指望一些被力量迷失了双眼的家伙会在死亡的威胁下，还能保住我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