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见过魏师兄。”

张灵玉一板一眼地作揖道，他一头白发披肩，眉间有一点朱砂痣，相貌俊朗，身着纯白无暇的道袍，若非声音中气十足，不然看着就跟谁家的女娃娃似的。

魏旧笑了笑，不要钱的奉承话张口就来：“灵玉这般年纪就能拜入师父的门下，定然八面玲珑、天赋异禀，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张之维幽幽开口：“既然魏旧你这么看好灵玉，不如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魏旧眉毛一挑，正欲说话，却被张之维抢先一步：

“怎么？不愿意？”

魏旧微微摇头，说道：“不是，只是我生性散漫，况且从未有过教人的经验，怕蒙尘了灵玉这块良玉。”

张之维没有理会自黑的魏旧，转而看向张灵玉，问道：“你愿意跟着你这位师兄修道吗？”

张灵玉回道：“全凭师父安排。”

张之维背着手，说道：“哪来的这么多安排，你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我的这些弟子中，单论心性，最数焕金和你这位魏师兄，我打算让你先跟这两人的其中一位打磨三年的心性，但焕金下山历练了，暂时回不来。”

张灵玉面对魏旧，恭敬道：“魏师兄，今后多多指教。”

张之维瞟了魏旧一眼，说道：“别垮着张脸，灵玉我就让你带三年，三年后我就让他回来，要是到时我发现他没有半点长进……哼！”

魏旧苦笑了下。

张之维顿了顿，又说：“魏旧，灵玉初来乍到，你带他在山上四处转转。”

“遵命。”

魏旧作了作揖，便带张灵玉离去。

行至回廊时，张灵玉忽然说道：“魏师兄，师父他很看重你呢。”

魏旧轻描淡写道：“你怎么会这样认为？”

张灵玉想了想，说道：“师父对天师府的后辈都很客气，唯独对您有不一样的感觉，用比较俗套的说法来形容的话，我们是亲戚家的孩子，而您是亲生儿子，田师爷说您很像师父年轻的时候。”

魏旧不置可否，转移话题道：“灵玉，你平常有修炼吗？”

张灵玉“嗯”了一声，说道：“有，不过只是简单的炼炁，还未开始修行金光咒。”

“好，那我先教你金光咒。”魏旧停下脚步，“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这是口诀，你念念看。”

张灵玉默念一遍，点点头道：“师兄，我记下来了。”

“你在这里试着修炼看看，一边炼炁一边念金光咒，有不对的地方我会立刻指正你。”

张灵玉席地而坐，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魏旧坐在木栏上，抓起一把长椅上的塑料袋里的鱼饵，漫不经心地撒了一点进池塘里，引得鲤鱼争食。

张灵玉的天分很好，修炼的途中没有半点的差错，若非魏旧比他早炼炁快五十年，现在指不定谁教谁。

临近响午时，张灵玉回过神来，只觉这金光咒虽入门简单，但却玄妙无比，不是单纯的炼炁能与之相比的。

魏旧刚好将鱼饵撒完，湖中的鲤鱼如金色的潮水般散去。

“师兄。”张灵玉轻声道。

魏旧从木栏上下来，淡然道：“以后你每日的早课，便是修炼这金光咒。”

张灵玉犹豫片刻，鼓起勇气地作揖道：“师兄，我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

“我想见识一下您的五雷正法！”

魏旧竖起食指，说道：“可以，不过有一个要求，我们既然以兄弟相称，那就别搞这些繁文缛节，你对师父和其他的师兄该客气客气，对我则无需如此，不要动不动作揖。”

张灵玉面露惊讶，随即郑重地点了点头。

魏旧嘴角扯了扯，天师传他五雷正法算是有恩于他，天师既然委托他打磨张灵玉的心性，那他自然不会懈怠。

他不敢说能把张灵玉的心性“调教”的有多好，但至少不会像漫画里的张灵玉那般拧巴，拧巴的都快变态了，导致张之维将张灵玉“逐出师门”，想要张灵玉下山历练历练。

“这里太窄，你和我来。”

说完，魏旧转身朝凉亭外走去。

张灵玉赶忙追上。

二人来到操场。

魏旧站立后，说道：“离我远点。”

“啊，好。”

张灵玉退至二十米外。

“哎！魏师叔和小师叔，他俩怎么凑一块了，真是一对奇怪的组合。”

“好久没见到魏师叔了，他是要做什么吗？”

“……”

操场外，围着十几个看热闹的道士。

“肾水肝木，阴气生发……”

魏旧催动肝肾的脏炁，大量的脏炁从中喷薄而出，如同暴雨天的泥石流般涌过四肢百骸，他的身上散发着令人胆颤的寒意。

滴滴答答……哗啦啦……

先是水滴声，再是落雨声，从魏旧垂下的白色袖袍中流出的液化脏炁愈来愈多，逐渐在他的脚下蔓延开来，如石油般漆黑，如黑夜般诡异。

一滴汗水从张谦的额头上流下，他嗓音沙哑地说：“这便是五雷正法中的阴面，水脏雷吗……”

紧张的咽唾沫声此起彼伏，围观的道士议论纷纷：

“又粘又压抑……明明看上去很危险，但又让人很好奇……让人想去一探究竟……”

“我竟然在发抖，我面对全性妖人时都不曾这样过……”

“……”

屋檐下避阳的田晋中眯起眼睛，呢喃道：“在大庭广众之前展示阴五雷居然这么平静，和没事人一样……”

张灵玉瞪大眼睛，此时的魏师兄和初次见面的魏师兄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愣在原地，就连水脏雷蔓延到脚边都没发觉。

好在水脏雷及时退了回去。

魏旧停下对肝肾之炁的催发，将水脏雷收回，然后走到张灵玉的面前，面无表情道：“灵玉，这就是阴雷水脏，吸骨榨髓、浊心消志……”

说着，魏旧按住张灵玉的肩膀，将其转了过去，说道：“记住他们的目光，这是你迟早要面对的，这和你修行阳雷阴雷无关，这是踏进修炼一途所这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