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河潺潺流淌。
河畔两侧的数百亩红缨高粱正拔节生长。
有人说,赤水河是长寿河。
常饮,可延年益寿。
几十年前,赤水河畔的老人普遍都在百岁左右去世。
但眼下这个光景。
底层百姓能活到自然死亡已相当不易。
距离赤水河不到五百米的赤水街,算是大竹县县城最具烟火气儿的地方。
街面上基本都是小买卖,邻里也都非常熟悉。
豆腐铺的刘寡妇,做得一手好豆腐,为了儿子读书,不得已忍受着洪捕头的欺负。
打铁铺的铁匠张麻子,尤为擅长锻造菜刀,是个喜欢去寻芳楼快活的老光棍。
卖醋的酸叔酸婶,日子过得精打细算,一根萝卜能吃三天。
剃头匠胡得禄,年近六十,已经生了五个姑娘,但还想要生一个带把的。
秦家书籍铺的秦掌柜,端得一副文人姿态,暗地里却在卖一些少儿不宜的嫁妆画。
……
每一家,都有故事;每一家,活得都不容易。
灵溪酒铺内。
魏长风坐在柜台中,表面上在看一本翻得掉页的《酒经》。
实则在淬炼酒液。
柜台下,酒液缓缓滚动,在念力的包裹下,正在慢慢变小。
他必须让自己迅速强大起来。
近午时,卖了几坛酒后,魏长风正准备出去买两个烧饼充饥。
一辆平板驴车停在了铺子门前。
洪捕头和梁门酒铺的掌柜,即县令的小舅子梁二河走了进来。
梁二河笑容灿烂地走到柜台前。
“魏掌柜,我来照顾你生意来了!”
“梁公子,真是说笑了,你的酒铺,生意可比我这个小店好多了!”魏长风客气地说道。
其实,梁门酒铺的酒,味道像马尿似的。
买酒的人,都是为了巴结县令。
“唉,生意太好也是一种烦恼啊!你看,酒曲突然就不够了,不知魏掌柜能否卖我一些?”
听到这话,魏长风明白了。
对方是看上他的酒曲了。
一旁。
洪捕头紧跟着开口道:“魏掌柜,你不是刚做了三百斤酒曲嘛,先匀一些给梁公子,回头你缺酒曲了,再找他便是,同行之间,互相帮忙嘛!”
魏长风在心中将洪捕头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
他的酒曲乃是整个大竹县最好的,让梁二河用,简直就是将人参灵芝扔进马尿里。
但此时的魏长风,哪敢招惹县令的小舅子,当即笑着说道:“好,我匀给你一百斤!”
“不行,一百斤太少了,我要二百斤!”梁二河摇了摇头。
魏长风再次隐忍下来。
“行,二百斤。”魏长风依然面露微笑。
这时。
梁二河又开口道:“不过……你的酒曲才刚刚踩制结束,还需要翻转与放置,故而不能给你市面上的价格了!”
“市面上的酒曲价格是一斤一百二十文,你这个最多也就值一斤八十文吧,二百斤就是十六两银子!”
说罢,梁二河便拿出十六两银子放在柜台上。
洪捕头又开口道:“魏掌柜,你看梁公子多实在,没验货便把钱都给你了,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搬酒曲呀!”
此刻,魏长风气得只想将二人打出去。
市面上,酒曲价格确实是每斤一百二十文,但是他制作的酒曲,远远高于市面。
若放在外面,一斤卖三百文都有人抢着要。
这简直是明抢。
但是,魏长风还是忍了下来。
谁让自己没实力又没靠山呢!
今日他若敢拒绝,明日洪捕头就能找个理由将他关到大牢里面。
“好嘞,两位稍坐!”
魏长风前往后院,将二百斤酒曲全搬到驴车上。
就在魏长风认为二人要离开时,洪捕头突然又看向魏长风,鬼魅一笑。
“魏掌柜,你是卖家,将酒曲交易税交一下吧,这次我给你少算一些,百中取二吧!”
魏长风的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数出三百二十文,递给了洪捕头。
随后,二人无比开心地离开了。
魏长风阴沉着脸色,喃喃道:“今日不啃饼了,吃鸡!”
……
一刻钟后。
灵溪酒铺后院,魏长风坐在竹椅上,看向前方一只疯跑的红冠大公鸡。
一旁还放着一把打磨得甚是明亮的菜刀。
刷!
菜刀悬浮在半空中。
魏长风要尝试用念力杀鸡。若能杀鸡,那距离杀人便不远了。
“去!”
在魏长风的念力作用下,菜刀刀把朝上,刀身倾斜约45度,朝着公鸡飞去。
这只大公鸡,极为壮硕,迈起双爪就跑。
菜刀竟然还有些追不上它。
唰!唰!唰!
菜刀不断调转方向。
没一会儿,魏长风的脸上便满是汗珠。
就在这时,那大公鸡突然转身,竟然朝着菜刀叨了过来。
魏长风大喜,以念力控制菜刀,直奔大公鸡的脖子。
“砰!”
大公鸡脑袋一甩,磕在刀背上。
“铛!”
菜刀掉落在地上。
而大公鸡依旧是雄赳赳气昂昂地迈着大步,来回转圈。
魏长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有些抓狂。
“罢了,罢了,何必为难自己呢,还是动手吧!”
片刻后。
大公鸡被魏长风绑住双腿,其一手拽着翅膀,一手提着脑袋,看向菜刀。
“起!”
菜刀飞起,就像破锯锯木头般,费了好大功夫,算是将大公鸡杀了。
而后,魏长风开始烧热水。
今日的午饭和晚饭,便是炖鸡。
黄昏时分,魏长风终于吃上了鸡肉。
饱饱一餐后,他便开始继续淬炼灵溪酒。
深夜。
魏长风洗了个凉水澡,正准备睡下,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不由得警惕起来,拿起角落里的长棍,来到门后,问道:“谁?”
“长风兄弟,是我。”
“是刘嫂呀,都这么晚了,有事儿吗?”魏长风透过门缝,发现就刘嫂一人,便打开了铺门。
刘嫂,即对面豆腐铺的刘寡妇。
此刻的刘寡妇,头发凌乱,仅穿了一件薄薄的短衫和短裤。
其皮肤白皙,身材丰腴。
这种穿扮,还是在深夜来到魏长风这个单身汉的家里,不由得让魏长风紧张起来。
扑通!
刘寡妇跪在魏长风面前。
“长风兄弟,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来找你了,整条赤水街,就你人最好。”
眼下,一片春光。
魏长风一边转过脸,一边将其扶起来,道:“刘嫂,不用行此大礼,你……你先起来,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就……在刚才,刚才,那洪江欺负我,然后……然后我儿子壮壮发现了,就……就拿起洪江的佩刀,将……将他杀了,现在,洪江的尸体就……就躺在我家里,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壮壮也吓住了,躲在家里不敢动!”
听到此事,魏长风也是吓了一跳。
在夜郎国,杀衙差,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魏长风想了想,道:“刘嫂,此事不是我不帮,但这是掉脑袋的大事儿,我真的帮不了。我只当作没有听见,也不会举报你,你赶快走吧!”
魏长风开始逐客。
刘寡妇双眼噙泪,也不敢再缠着魏长风,当即说道:“无论如何,还是多谢兄弟了!”
说罢,刘寡妇便快步离开了。
魏长风睡意全无。
他想了想,换了一身黑衣,然后朝着刘寡妇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