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应这句话,用词不太高人,语气里透着高兴。
看来这“文斗”有些看头。
……
果然很热闹。
在演武场外围的地方摆着两排玉屏,每个玉屏旁边都围着修士,少的话两三个,多的话两三圈。
李川探头往最近的玉屏看去,突然间,刚才还好好地在玉屏前交流的两位修士,腾的一下就升空了,一边大打出手,一边对喷。
接着有更多的修士飞上去。
李川仔细分辨了一下。传出的声音里有劝架的,有拱火的,还有试图讲道理的。
打斗的方式可能也有特别的规定。因为既没有拳拳到肉也没有法宝互轰,反而时不时就有瓜果鲜花往下掉。
幸好他的斗篷给力,不然沾了一身瓜皮鸡蛋,别人还以为他怎么了呢。
的确是比单纯的打斗要有趣许多。
十分迎合温故应的恶趣味。
李川看了会儿热闹,转头想和温故应说话的时候,发现温故应不见了。往四周看了看,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一個玉屏前,与几个修士认真讨论着什么。
于是李川也走进了修士堆里,左听听右看看。有了之前在四神宫硬学炼器的底子在,加上时常听公二旁三讨论修炼上的事,这一年多的耳濡目染让他大概听明白了这文斗是怎么回事。
这里一共有三十六面玉屏。玉屏上最初的内容,或是一篇心法,或是一张炼器图,或是几句感悟。
玄台灵光会期间,所有修士都能对上面的内容进行拓展补全。
可以一人,也可以几人组队。补全的思路与方向如果不同,则都保留,待最后评判;如果相同,那就要比斗一场,赢的人才能留下名字。
李川逛了一圈,把三十六块玉屏上的内容都过了一遍。
其中有一块玉屏此时周围没有人,李川看了上面的内容,描述的是一种层叠态,他略微有些想法,想要写点什么上去时,却又没了思路。
他放下手,抬头望了望,看到不远处有一棵大榕树,树下还堆着几块石头。于是走过去,坐下后发现这里视野极好。
一边看地上吵架天上打架,一边思考着玉屏上的字。
不知过了多久,温故应的声音打断了李川的沉思,“李兄真会找地方。”
李川抬眼,就看到温故应也靠着树坐下了,还从袖中拿出一壶酒,两只酒杯来,说:“怎么样?要不要上去留个名字?”
李川摇头,“没什么头绪。”
“别这么谦虚嘛,”温故应把倒满了酒的杯子递给他,“你上去画几笔,就说是对《纹经》感悟,谁能反驳你?”
“我要脸的。”李川说。
上一代《纹经》传人靠实力在试炼中拔得头筹,到他这代,若是靠钻漏洞混奖励,那也太丢人了。
李川接过了酒杯。喝了一口,凉意直冲脑子。
温故应说:“这酒是燕顷山上的泉水酿的,名字就叫燕酒,据说喝了它,便如登仙一般快活。”
李川又喝了一口,这一次感觉没那么凉了。他问温故应,“你在玉屏上留了字吗?”
“没有,我过了那个阶段了,”温故应否认了,“刚才是遇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修士,是一个小宗门的,已经五六十年没出来活动了,没想到今年倒来了一个修士。他在阵法上的见解不俗,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能给你启发,那一定很厉害。”李川说。
“其实……有时小宗门里走出来的修士,反倒能走的更远,”温故应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大宗门里,资质悟性够,又不缺资源,那跟着前人的路走就行了;小宗门不行,这也缺那也缺,每一步都要靠自己想,反而会积累许多独特的经验方法。”
“每次玉屏交流,我都能从他们身上学到许多东西,甚至能解答我的一些疑惑,”温故应表情愉悦,“等我下次闭关出来,我估计能跨个一阶。”
“祝你成功。”李川真心实意地说,又与温故应喝了杯酒。
他感觉到一种清醒的晕眩,之前的思路在晕眩中似乎连了起来。
这时温故应再次开口,“李兄,如果你有所感悟,尽管往上写。有些东西,你觉得粗略不完美,但也许就能帮上很多人。至于奖励什么的,添头罢了。”
李川回答:“那我等下就去画个鬼画符去,你可不能嘲笑我”
“我得谢谢你,”接着温故应又问他:“九天后,雁行古洞秘境开启,你打算进去看看吗?”
李川摇头,说:“我在这里看看就好。”
温故应知道他胆小,于是说:“里面除了几个有灵兽守着的地方,别的也没啥危险的,景致很好,说不定你能在里面有所感悟呢。”
他看着李川脸上露出意动之色,又说:“我们都在外面看着的,不用担心。要有危险,我把你抓出来。”
“能看到?秘境中的一切外面都能看到?”李川问。
“通过渊火镜看,就在之前我们议事的地方。”温故应回答。
李川果断拒绝了,说:“那还是算了。”他可不想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看。
“你在这,为何如此拘谨?”温故应一边问,一边又把空杯倒满了酒。
“没有。”李川否认了。
温故应也没有继续追问,两人安静得喝了几杯酒。
终于,李川理清了他的思路。
他借着酒意站了起来,走到一块玉屏前,伸手在上面画了两下,退后几步,观察着他画的两个圈,只觉得尽善尽美。
他正打算写上大名的时候,突然扫到旁边的一块玉屏上的一个名字——风欢意。
身上刷得冒出了一层汗,酒一下醒了过来。
不用怕,他现在在燕顷山,温故应就在不远处,即便她现在就在这里,也不可能对他做什么。
李川一边做着心理建设,一边把风欢意在玉屏上的留言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一遍。
看不懂。也看不出是什么时候写的。
接着他走回之前的玉屏前,觉得那两个圈画得实在粗糙,叹了口气,还是把大名留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