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追一逃间,片刻时间,宁致已经离刚才那座破庙足有十几里了。
他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逃跑上,眼睛紧盯着前方的道路,只是等到后面的人追的紧了,才冷不丁的向后射个几箭,迟滞他们的步伐。
他在廖无人烟的山野中纵马狂奔,马儿此刻显然是累到了极限,粗重的呼吸声宛如鼓风机一般在耳边回荡。
终于,在一段下坡路上,疾驰的马儿猛失前蹄,冲倒在了路上,马背上的宁致瞬间就被强大的惯性甩飞了出去。
好在他一直精神紧绷,对这样的情况早有预料,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身形,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宁致定睛看去,只见那匹枣红色的马前肢已然断了,此刻扭曲的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显然是死定了。
来不及惋惜,他一个箭步钻进了旁边的密林中。
或许是生死危机的刺激,他的脑袋这会儿终于清醒了许多。
唯一可以依仗逃脱的马儿这时已然毙命,而他修习的莽牛观想法侧重的是力量,并非速度,两条腿的人如何能跑赢四条腿的骏马?
眼看逃脱无望,宁致决定在这密林中放手一搏。
他跳上一株大树,躲在高处,将长弓紧紧地握在手中,凝神静气,等待着追击之人的到来。
少顷,远处的山道上便传来阵阵马蹄声,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吁...”声和马匹杂乱无章的踩踏声。
显然,他那倒在半道上的马已经被人发现了。
干瘦男子身后,一个黑衣人跳下马来,将手放在宁致那匹马的鼻头感应片刻,而后,又在地上仔细观察了一阵。
接着,他指着一旁的密林沉声说道:“大人,他从这边跑了!”
干瘦男子看着倒在地上的马儿,闻言发出一声冷笑:“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追,记住,千万要留活口!”
后面的一众人得到命令,纷纷跳下马来,向宁致逃跑的方向悄无声息的追了过去。
......
树上,宁致早已拉弓搭箭,严阵以待。
这时,前方的黑暗中突然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宁致侧耳听了片刻,锁定了来人的位置。
他面色冷峻,控弦的手指蓦然一送。
下一刻,箭矢破空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静谧的山林里便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
宁致一击得手后,没有片刻耽搁,跳下大树,转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一炷香后,另外一处地方传来同样的惨叫。
宁致犹如一头行走在黑夜中的猛兽,悄无声息的收割着猎物。
短短半个时辰,就已经有五人死在了他的箭下。
干瘦男子听着下属接二连三的发出惨叫,然后痛苦的在地上打滚,最后没了声息。
他原本平淡的神情此刻俨然像是笼罩着一层寒霜,眼神阴沉如水,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密林。
他蓦然一声长啸,惊起了无数正在栖息的山鸟。
接着,那些正在搜寻宁致足迹的黑衣人听到这道啸声,果断的放弃了行动,纷纷来到了男子身后。
男子看到身后的七八个手下,眼神中透出一抹肉疼之色。
这些下属都是他花费了无数的时间与精力精心训练出来的,甚至在他们身上投入了不小的银两。
但眼下他带出来的足有二十名下属,短短时间内就折损了十三名,这让男子在肉疼之余,心底对宁致也起了杀心。
“这小子箭术超群,你们几个接下来不要分散,免得被人逐个击杀。”男子神情冷漠,眸子中露出嗜血的杀意:“我要亲自会会他!”
这时,那名干瘦男子在四周大量一番,他瞳孔中一抹幽暗之色一闪而逝,接着便向宁致躲藏的方向追了过去。
远处,正躲在一处阴影中暗暗观察的宁致,看到这群人接下来的举动后,心中猛然一沉。
他的计划被识破了!
当见到那名男子直直的朝着自己的位置追了过来,他心头狂震,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被发现了,这怎么可能?”
宁致心中充满疑惑,此刻他的位置距离男子足有几百米远,中间又有密林遮挡,按理说不该
眼看男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来不及过多思考,转身便向身后退去。
之后,宁致趁着夜色,在密林中绕起了圈,企图甩掉男子的跟踪。
但事实却让他有些绝望,无论他怎么绕圈,男子总能精准的找到自己的位置。
这期间,他也尝试用箭矢射杀男子,但都被他轻而易举的躲开了,宁致昔日引以为豪的箭术,此刻面对男子,却没半点用武之地。
眼看男子离自己越来越近,躲是躲不掉了,宁致索性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男子的到来。
这时,男子已然从前方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看到宁致一动不动,男子脸上露出一丝玩味,揶揄道:“怎么不跑了?”
宁致摊手,脸上浮现出无奈的表情。
“跑又跑不掉,索性便不跑了!”
男子冷笑道:“我承认你有几分急智,而且箭术也不错,杀了我十几个手下,但你终归只是一个未到傩师之境的小蝼蚁,想要从我手底下逃脱,简直是异想天开!”
宁致点头表示认同:“我承认想要逃跑有些困难,不过在下有几个小小的疑惑一直堵在心底,如鲠在喉,若是临死前搞不清楚,恐怕死都不会瞑目。”
他看着男子说道:“就是要我的命,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这时,男子剩下的几名手下已然在暗中将他的后路全部堵死了。
“也好,反正你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便让你做个明白鬼又有何妨。”
宁致沉声问道:“我与阁下素味平生,更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问得好!”男子闻言双手负后,哈哈大笑道:“你我确实素不相识,而且并无仇怨。”
他凝视着宁致,眼神晦暗不定,悠悠的开口:“小子,可曾听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吗?”
宁致目光一凝,若有所思的开口:“是因为那把剑!”
“不错。”
得到确切答案后,宁致顿时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那始终笼罩在自己心头的危机感从何而来。
“你们是赤龙商会的人?”他几乎脱口而出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