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即使把我们剁碎了,也装不进去吧。”
“当然,所以我们……”
“只装脑袋。”
方平轻揉太阳穴,他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余海是这个小队的队长了。
“可是队长,这样……这样的话,哪怕我们能离开医院,在脱离医院规则之后,我们也活不成啊。”
邱雨墨闻言开口,长长的舌头让她说话有点漏风。
“安啦安啦,你忘记诡器·古曼童的作用了?”
余海吹了声清脆的口哨,鬼知道只剩脑袋的他是怎么做到的。
接着,两个半透明的婴孩缓缓自天花板上爬下。
余海看了看自己的脑袋,又看了看婴孩,似乎在比量着什么。
紧接着,其中一名男童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然后把余海的脑袋安了上去,除了大小有点不匹配以外,一切竟都还凑合。
“当当当,大头儿子!”
余海摆了摆手,兴奋地招呼邱雨墨一起使用。
邱雨墨退后半步,然后看向方平,眼神中满是挣扎。
方平摇摇头,取出仅剩的那件折好的人皮衣道:“我有我的办法。”
见状,邱雨墨扶额,只能让方平动手,把自己的脑袋切割下来。
待到邱雨墨把自己装到灵童身上时,她因为割首之痛已经牙关紧闭,满头大汗。
反观余海面对非人般的痛苦倒是神情自若,甚至可以跟两人侃侃而谈,这份意志让方平微微有些侧目。
方平深吸一口气,接下来轮到他了。
余海从颅顶处抽出手术剪,短短的手臂向两边张开到极限,猛的使力,方平人头落地,脖颈处喷射出规律的血柱,而后随着心跳减弱逐步消退。
邱雨墨蹦跶着赶紧把方平的脑袋抱起来,试着唤醒他。
方平猛的咳嗽一阵,脸色有点难看:“感觉不是特别美妙。”
余海嘿嘿笑着,把吊坠等物品收拾起来,扔进垃圾袋里,然后让方平和邱雨墨先进入里面,自己则控制古曼童的躯体,将手术室里的血肉残躯进一步剪碎后装进袋中,最上面的是两个古曼童的灵体脑袋。
做完最后一步,余海跳进几乎快满溢出来的袋子里,钻入诸多杂物与血肉之中,直至底部。也还好手术室经常处理各种体型的怪异,因此垃圾袋跟垃圾桶较普通垃圾袋大上许多,因此并不担心空间不足暴露的问题。
为了避免过早恢复,三人的身体并没有剪碎装进垃圾袋里,而是缝合了医生护士的头颅,换上医院制服后,留在了手术室里。
一刻钟后,手术室门口的灯牌逐渐暗淡,紧接着,昏黄的灯光开始不断闪烁,走廊尽头处,在某种规则下被方平三人强行忽略的电梯层数开始闪烁。
三楼……八楼……十二楼……
叮!
电梯停在十三楼,如厉鬼般缓缓向两侧张开巨口。
刚打开一道缝隙,就有皮肉干枯的双手拼命向外伸出,似乎电梯里有更恐怖的存在。
还没等那双手的主人逃出电梯,一阵渗人的牙齿扣合声穿出,干枯手臂被急速扯回电梯,紧接着咀嚼声吞咽声接连响起。
电梯门完全打开,一名身着灰衣的老者挪步而出,在他前面,是一辆纯粹由血肉骨骼构筑成的推车,推车上遍布着大大小小不停转动的眼球。
随着他的前进,医院的墙壁不断枯黄开裂,在他走远后,又逐步恢复过来,可以看见,开裂的墙壁里,是一张张惊恐狰狞的人脸。
很快,他来到了方平三人所在的手术室前,进屋后,他先把一些医疗器具收纳整齐,而后把手术室里的消耗品全部更换一遍,接着从推车某个位置取出抹布拖把这些清洗用具,将手术室仔仔细细清洗了一遍。
被他擦拭清洗之后,天花板上的大灯开始变得昏黄,手术台逐渐锈迹斑斑,通风管道得了肺癌一般吐出混浊的灰尘,整个手术室仿佛废弃了数十年。
做完这些,护工提起垃圾袋,熟练地旋转,拧紧,扔到血肉推车上。
末了,他深灰色的眼瞳扫过角落里毫无声息的三个医生护士,再无其他动作。
在他走远之后,其中一个无脸护士平坦的面部突然蠕动起伏,接着,几条黑舌如触须一般从她面部破出,在空气中不断挥舞。
“乖孙……奶奶饿……”
“真的好饿啊……”
邱雨墨躯体上裂开一张巨口,胡乱将身旁的两位同事吞进腹中。
然后她顶着硕大的腹部,像待产的孕妇一般扶墙走出了手术室。
如同一个新生命的降生。
……
吱呀,吱呀。
血肉推车在医院走廊上前行,护工的身体冰冷僵硬,推车时总是一顿一顿的。在护工后方,三条蠕虫攀附在各个角落,其中一只身上还绑着一张人皮薄衣,这是方平为了不让人皮衣将自己复原所做的安排。
垃圾袋内,三人的呼吸停止,仅剩的身体器官失去了应有的作用,在医院里,“不死”才是规则之一,而身体、伤口的修复都是那些医生护士在不死性前提下,自己所拥有的特征。
也就是说,方平三人在只剩脑袋的前提下,并不能长久的保持五感的原有机能,哪怕余海跟邱雨墨接续上灵童之躯,终归只是为了在离开医院后不至于暴毙,为协会接应人员赢的抢救时间。
他们三人现在就是待宰的羔羊,只是灯下黑,铤而走险罢了。
离开住院部,经过医院门诊大厅,若是一般医院,此时应该门庭若市,各色家属患者,快步行走的护士充斥其间。
此时由于诡异的入侵同化,医院里诡异冷清,大厅中央,导诊台的工作人员正躲在柜台下方,抱着座机瑟瑟发抖。
“喂,110吗?我遇到了很恐怖的事……这里死了好多人……”
颤抖的女声带着哭腔,仿佛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不是啊,你打错了。诶,怎么挂不掉,老公你看有人……”
电话那头,女人不停按着手机挂断键,但此时,手机失灵了一般毫无动静,女人只好喊醒身旁熟睡的丈夫。
“真的好恐怖啊,呜呜呜……”又是惊恐的女声传来。
“你谁啊,打错了听不懂人话,信不信我找人收拾你!”
男人说话鼻音沉重,带着一股子起床气,明显是刚被叫醒来。
“你能不能帮帮我,我好害怕……”
“我怕你个巴子!”
男人愤怒地摔出手机,转头抱紧妻子:“宝宝别怕,老公在呢……”
“嗯呢,老公真好。”甜美的女声从他怀抱里传出。
男人猛地睁开双眼,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老婆根本不可能在床上。
她已经在冰箱里一年多了。
“怎么了老公,你说话呀,你……你也怕了吗?”
被紧紧抱住的脑袋发出轻笑,接着,客厅冰箱门自己打开,各类身体部位爬出,组合成一个扭曲的人体,缓缓向卧室爬去。
“没用啊,我……我再打下一个吧……”
“喂?你是110吗……”
导诊台下方的微弱女声继续,又有一个人的电话被打响,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