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现在几乎相当于带着一个小金矿，只要用这根手指不断催生出诡器跟灵骸，你将飞速成为全世界拥有诡异力量最多的人之一。”

方平无所谓道：“别想了，除非万不得，我不会使用它的，更别说拿来催生什么诡异场景了，我刚从那种鬼地方逃出来，还不想那么快找死。”

“哈哈哈哈，这就是我帮你隐瞒的原因之一。”余海端起酒杯跟方平碰了一下，“协会是一个利益聚合体，里面有太多掣肘跟平衡。”

“而你只是个人，你的喜怒哀乐都会影响到你的决策，你的资源也会限制你对它的使用。相比起协会，你滥用它的概率要低得多。起码在诡异医院跟雾林里，你没有使用它。”

“那不是我不知道怎么用嘛？”

方平暗自腹诽，不过余海的说辞也算合理，如果使用的代价与获得的回报都惊人的巨大，那他作为个人是不可能付出这般代价换取回报的。

但协会可以，他们可以用资源、人命这些堆出想要的结果。

“你不是一个孤僻冷血的疯子，最多算是一个善于冷静思考、权衡利弊的人，这或许与你的职业有关。”余海抛出了最后想说的话，“但无所谓，只要你不是反社会的疯子，又或者内心软弱，寻求集体的安抚的废物就行。”

“我邀请你与协会合作，作为异常事件处理协会编外人员进行活动。”

余海顿了顿，开口道，“当然，你并不是很在乎协会，这点我清楚，你更多的只是不想惹出麻烦而已。”

“作为一名队长，我有资格保荐一个编外人员作为小队的协理员，辅助小队调查，并处理部分协会不适合出面的事情，算是一种特殊的合同工。”

“协理员每年至少跟随小队经历两次诡异事件，如果当前年度没有诡异事件，那就可以免去此项义务。而作为回报，你可以用诡异事件中获得的信息、诡器、灵骸等与协会以物易物，并且日常可以享受一些较为基础的协会内部服务，测试诡器特性就在其中。”

余海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又示意邱雨墨把嘴里东西咽下，今天的交谈即将结束。

方平看着邱雨墨从公文包里拿出一纸契约，当然，这又是某种自己不清楚的诡异造物。

“这是奉言石的拓印，这块石头会根据使用者内心所想显现文字，并可以拓印下来成为字帖，如果是契约类的拓印，签约后违约方会全身承受这块石头的重量。”

邱雨墨似乎是看过违约者的下场，脖子微微一缩：“这块石头有五层楼高，得有个几千吨重，违约的人，会被压成肉泥。”

余海补充道：“放心，使用代价我提前付好了，你看看契约你能不能接受，还有一些附随的义务需要你知晓的，都在里面。”

方平接过契约，仔细看了一会儿，契约里并没有对他过于不利的条款，作为律师，他感觉到这份契约对于双方都是极为公平且灵活的。在某些情况下，他甚至不需要为协会做出什么牺牲，可以独自逃命。

更何况，除了协会的公章，余海个人的签名也在其中。

哪怕他真的违反了契约，最多也只是失去一天的记忆罢了，损失完全可以承受。

于是方平签名按下手印，然后将一份契约留给自己，一份交还给余海二人，合作算是达成了。

方平把手术剪交给余海，开口道：“我最近有事，不太方便去协会，你要有回去，顺带帮我测试一下吧。”

余海接过手术剪，点点头，没有再多言语，只是拿出一把手机和一台拍立得交给方平。

“手机是协会给的配置，你带在身上，如果有突发情况，协会会通过它给你通知，里面也有我们的联系方式。”

“这台拍立得是一件诡器，你在医院里给了雨墨一个灵骸，协会也不会白拿你的好处，这就是补偿了，这也是我不好向协会开口要求测试的原因。”

“它不需要相纸，每天可以拍摄三次，被拍照之后，不算太强的诡异会直接宕机一段时间，而较强的个体会一定程度上削弱对你的注意。”

“注意，你拍摄的照片，一定不能随便乱扔，必须在当天十二点前用火烧掉，否则照片就会变成诡异入侵的媒介。此外，使用它拍摄一张照片后，你在接下来二十四小时内就无法使用任何方式入睡，这是使用它的代价，你好好衡量。”

方平点头，接过手机操作了一阵，又熟悉了一会儿相机的操作，朝余海点头：“谢了，正好是我需要的，我也不客气，今后有啥需要的随时再联系。”

随后，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就各自离开。

离开餐厅后，方平没有选择立刻回家，而是走到一家健身房测试自己的身体素质，他感觉，他的身体在某些方面已经不能算作人类了。

半小时后，方平走出健身房，留下目瞪口呆的一众肌霸，他之前就是健身房的常客，因此针对性地测试了力量，耐力，速度等方面数据。

结果显示，他在只发挥五成的情况下，数据依旧相当于国内最顶尖的各类运动员。

看来，长久吞噬怪异的血肉，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让他开始非人化。

方平用手机软件打了辆车，很快出租车便停在他身前。

“章领路，九湖广场，17栋。”

“手机尾号多少？”

“5879。”

“好的，麻烦寄好安全带。”

方平坐在后座系上安全带，渐渐的，车窗外模糊的灯光让他泛起一丝困意。

“哥哥，哥哥。”稚嫩的童声在窗外响起，是一个小女孩在拍打车窗。

方平闭着双眼，眉头紧蹙。

“哥哥，你要回家啦，你走错了。”

手掌拍在车上，然后缓缓落下，留下血色的掌印，与此同时，血迹构成的五官歪歪扭扭地出现在车窗上。

“去这里，去这里，这里才是家。”

“哥哥醒醒，司机开错了！”

“不回家……就会死的……”

女孩在车窗外转过头，她的脸上没有嘴唇，牙齿全部裸露在外，不仅如此，她鼻子从鼻根开始裂开一道缝隙，几只甲虫在其中爬行，再往两侧，鳞片状的皮肤一直延伸到耳后。

这样恐怖的一张脸却对方平露出了关切的神色，似乎坐在车里安睡的方平遇到了极其恶劣的险境。

驾驶位上，原本和善的中年司机不知何时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阴沉，他用力踩下油门，不顾街上人群的死活横冲直撞。

出租车的引擎发出哀鸣，但奇怪的是，车子经过人群后并没有将其撞飞，而是如幻影般略过，所过之处人们纷纷倒地失去呼吸。

随着失去呼吸的人越来越多，出租车内也逐渐变得拥挤，但多出来的，不是活人或尸体，而是一个个浓妆艳抹的纸人。

方平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三只蠕虫爬到他肩膀，对车内拥挤的纸人不断嘶叫，被几根骨刺贯穿后，出租车里七歪八扭的纸人也给方平让出了一丝空间。

方平的神色愈发不安，就在一个纸人即将靠近他胸膛的时候，他猛然惊醒过来，发觉手术剪没带在身上，他拿出青指当做刺刀，不断把纸人戳破。

伴随着规则的入侵，出租车上的收音机开始传出刺耳的调频声，不一会儿，调频声稳定下来，一道优雅成熟的女声传了出来：

“你可真不让人省心，我的宝贝儿子。”

“少废话，想要回你的手指，就告诉我该怎么办。”

“呦呦呦，还闹上了，一根手指而已，就当妈妈送你的陪葬品了哈哈哈哈哈哈。”

方平全身已经被纸人缠满，很快，一个画着浓妆的纸人已经接近他脑袋，试图将方平变成他们的一员。

“救救哥哥！”

稚嫩的女声变得低沉而恐怖，甚至连“妈妈”对这道声音的主人也有所顾忌，伴随着这道声音，车门解锁的脆响传来，方平猛的打开车门跳了出去，翻滚几圈后，出现在一个站牌前。

“咳咳咳，什么鬼东西！”方平撕开缠绕在脖子上的纸人手臂，刚才要不是“妹妹”的帮助，他肯定会被留在出租车里，要知道，哪怕他重生之后，也没法立即从车里逃出去，多重复几次，足以让他失去反抗能力。

“哥哥不要怕，吃糖。”

方平感觉右手被塞进什么东西，他低头，真的是一根棒棒糖，但四周却空无一人。

“我不要棒棒糖，我只想知道怎么离开这里。”方平欲哭无泪，他刚从诡异医院这个虎口逃离，难不成又要进到另一个狼窝。

这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又到了什么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