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这‘小剐蹭’也忒惨烈了点。”
“哪都行”汽修店里,方平看着另外两辆停置在旁的汽车,发出了感叹声。两辆车,一辆变成了“敞篷”,一辆压缩成了方盒子,明显是一辆直冲大货车这类的大车车底,另一辆被追尾挤压。
“谁说不是呢,听说车上几个人都得用抠的,溅的到处都是。”
“你怎么开始捣鼓这玩意了,不吉利啊。”方平指了指墙上的神像,干这行的,时常要信点什么,求个心安。
“你以为我想留着它们,报废厂的老李说,这两辆车一到半夜就闹腾,要么车灯突然亮了,要么机油跟小喷泉似的涌出来,放了几天受不了了,就先挪我这来了。”
修理工小哥帮丰田86换完空调滤芯,拿了鼓风枪在一旁吹着:“滤芯还挺新的,我给你吹吹,暂时不用换了。”
方平直勾勾望着汽修店角落里那两辆报废的事故车,半晌了才回一句:“你看着办,我都行。”
刚才,他感觉事故车里,有几双眼睛正静悄悄地盯着着他。
“如果有什么怪事,打我电话,家里以前农村请神的,有点门路。”
方平把车开走前,朝小哥叮嘱了一句,相识多年,他知道这人天生粗线条,但与诡异有关的事不可草率处置。
……
下午,方平根据余海的指示,驱车前往大临郊外,七弯八绕之后,方平在一个山谷里找到了余海所说的交接地点,那是一处基地般的建筑。
建筑不算大,傍山而建,外头有一些中央空调外机与管道,方平猜测更大的空间可能在山腹内部,毕竟电影里都这么演的。
由余海领着过了几道门禁之后,方平终于来到了异常事件处理协会的一处分基地,余海身上酒气还未完全消散,边领着方平朝里走,边向他介绍一些基地基本情况。
“嗝,抱歉,昨晚喝的有点多。”余海揉了揉眼睛,向方平说道:“协会文职人员大多在大临市区内,对外既是安保集团旗下子公司的员工,也是协会后勤人员,负责协调调查员、民间力量以及官方的关系,当然,封锁诡异与引导舆论也是工作之一。”
“而这座基地里主要是研究人员,也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研究院。”余海神色微变,顿了顿,朝方平说道:“搞技术的嘛,都有一些个性,今后你参加诡异事件,获得的诡器、灵骸这类的,都需要来这里找他们测试,他们研发的很多武器对克制诡异也有效果。所以,等下进去了,跟这些大爷们打好关系点。”
方平点点头,对于律师来说,社交这档子事,问题不是很大:“里面关押着诡异存在吗?”
“不然你以为,我们掏空了一座大山是为了什么?”
余海敬畏地朝地下看了一眼,道:“这下面,有一百二十多米,而距离地面六十米往下,就是关押和进行实验的场所,在这座基地里,有一部分研究人员,一辈子都无法走出去。”
“某种程度上说,这些研究人员的生活,比一些调查员还危险。”
“起码,我们不用天天跟诡异住一起。”
方平默然,对于协会的研究员有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他完全理解身边天天住着要命的诡异存在的感觉,哪怕有铜墙铁壁的隔绝,那种惊悚感也不会减弱分毫。
更何况,这些研究员大多只是普通人,并没有接受任何诡异力量的改造。
乘坐电梯到达地下五层,余海领着方平去往基地的储存室,一路上见到他的研究员大多表情愉快,似乎他在基地里人缘还不错。
余海先带着方平到一台智慧屏前进行自助登记,收录了外貌、身份证号、住所地等基本信息,而后在等待室内,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帮二人拿出申请出库的诡器。
看着拿到手上沉甸甸的木质长匣,方平疑惑地看向余海:“虽然诡器挺珍贵的,但这包装有点过头了吧。”
余海得意地笑了笑,道:“你以为这是每个人都有的吗?”
“这是阴苍木,对于诡异力量是有滋养作用的,如果没用的时候长期在里面保存着,可以略微提升使用时的效果。”
方平打开长匣,脊骨剑和“活尸”剪摆放其中,他拿出脊骨剑,随意挥动了几下,手感极佳,如指臂使,像是刚从身上拆下来的一样。
但很快,脊髓剑上的人头牙关发颤,余海赶忙点上一根烟塞了过去,长长吐出一口烟雾之后,剑柄处人脸变得舒缓而享受。
方平看着自己因为脱水而变得干瘪的前脑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怪异心情。
不过,双方本是一体,谁也嫌弃不了谁,凑合用着吧。
“说起来,我最近碰上一件事情,可能跟诡异有关联。”把吞云吐雾完的脊骨剑收回匣子里,方平正色道,“我在一个朋友的修车店里,看到有两辆车发生了严重车祸,我在那两辆车的残骸里感受到轻微恶意,里面似乎有诡异力量的影响。”
余海思索片刻,答道:“你有车辆信息吗?车牌或者死伤者身份。”
方平掏出手机,道:“我拍了几张照片,基本都能看清车牌。”
余海接过手机看了两眼,旋即拿出自己的手机,在某个特殊界面上进行操作,许久,他开口道:“大临市每天发生的车祸不多不少,但像你说的这么严重的车祸是比较少见的。”
“我用调查员内网查询了一下,你知道是什么结果吗?”
“那两辆车被发现的时候,车上压根没有人在。”
“没有司机,也没有乘客。”
方平急忙开口:“等会儿,你确定车上没人?可是我朋友说那时候,车内极其惨烈,都得用抠的才能把车上人抠下来。”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余海看着手机上的画面,开口道,“要么,你朋友被诡异力量影响了,要么,他压根不是人。”
“你还记得你朋友叫什么名字吗?我帮你查查。”
方平挠了挠头,道:“当然记得,我跟他都认识……反正认识很久了,我平常都叫他……”
方平感觉脑袋里那个名字呼之欲出,但又像隔了一层窗户纸,冷不丁想不起来:“德善?德民?还是树哥?”
“你别急,我给他打个电话,这么久没见了,平常哥们来哥们去的,我也记不太清他的名字。”
方平打开通话记录,看到那一串数字时,心里没由来的安定几分,但按下通话键后,他的脸色又变得难看。
“抱歉,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not available……”
直到手机自动挂断,方平才反应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世界接触到诡异力量,他原先以为,诡异入侵就如同鬼片里一样,出现一些怪物大家打打杀杀了事,诡异医院在他眼里就是如此。
但诡异入侵,似乎远不止这么简单。
余海见状,开口道:“篡改认知,这是诡异入侵的其中一种手段,除此以外,还有修改现实、错乱时空、颠倒因果、扭曲人格等等。甚至于,传说记载里,有的诡异可以直接改天换地。”
“方平,从诡异医院逃出后,在那片雾林,我们的认知其实都已经被篡改过一次了。”
“只是因为你失忆,所以忘记了。”
“这次,是第二次了。”
方平因紧握手机而发白的骨节缓缓恢复血色,眼神也逐渐聚焦,他开口道:
“认知修改么,真是恶心的能力。”
“余海,我的状态有点特殊,一旦我的认知被过度修改……”
顿了几息,方平又开口:“算了,活着就是了,谁认知被修改到那份上,又能认清自己是谁呢?你说是吧。”
“话说,你被修改过几次认知?”
余海嘴角上扬:“记得清的记不清的,二十几次吧。”
“说不定以前,我甚至都不叫余海。”
“毕竟有时候,他们也叫我彦祖。”
方平愣了一下,看见余海认真的表情,忍不住问候了他母亲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