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过后，一只按耐不住的琢珥鱼受到船上猎物血肉诱惑，以极快的速度冲出水面。

老汉反应极为迅速，他采用了来自蟒行群岛的传统捕猎方式，将自己当做鱼叉射了出去，飞身扑向这条大鱼，徒手将拖钩捅入鱼口，然后开始活剖鱼口里的青囊。

能熬到自己成名的鱼叉手，果然都没那么简单，大多数出师未捷就已葬身大海。

动作利索，值得观赏。卢恩仔细地观察着。

船员们爆发欢呼声，老汉的成功让他们热血沸腾，不过尽管如此，他们依然没有勇气效仿。

紧接着，海面上泡沫一阵翻腾，成群的琢珥鱼出现，大张的血口里露出了成排的青囊，老汉一个人快速收割却也根本不够。

大副半是兴奋半是发愁，老汉这种会传统手艺的鱼叉手雇起来很贵，琢珥鱼一般情况下又极为罕见，这次就只雇了老汉一个。

这大片大片的鱼群就是金山，晃得他眼晕，他当即大声宣布：“伙计们，都上吧，一颗青囊换五枚银蛇币。”

鱼叉手们虽有些意动，但还是有些犹豫。

大副咬牙说道：“一枚金海妖，有伤亡另补给家人。”

大多数鱼叉手们眼前一亮，纷纷尝试性地效仿老汉冲向鱼群。

卢恩从始至终不为所动，继续专注地观察着老汉的动作。

大副满意地摸了摸头盔，一枚青囊卖给那些诺克萨斯人至少五枚金海妖。

随后他不屑地看了一眼卢恩，海上可不欢迎懦弱之人。

海面上，大多数鱼叉手下水后一无所获，甚至有的直接将自己发射到了鱼腹中，一时间这片海域被血染红。

老汉的动作慢了下来，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此时卢恩终于迅猛地冲向鱼群，沉稳而迅速地用鱼叉剖出青囊，收割的速度甚至比最开始的老头还要快。

老练的鱼叉手为他展示了传统的捕猎方式，于是他也能做到，甚至可以做得更好。

大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利落的身姿，甚至见多识广的老船长都微微侧目。

很快，卢恩收获的青囊就装满了一大袋，他看着水面上不减反增的鱼群及时停下，示意玛奇耶收回绳索。

玛奇耶只觉自己都快不认识这位老伙计了，她甚至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将卢恩拉回船上。

“你真的好厉害，不过怎么不继续了？”她不解地问。

卢恩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老汉看向自己只有半袋的战利品，一时有些不甘，他贪婪地选择继续狩猎。

然而这次琢珥鱼的数量再次激增，逐渐多到大副都不敢再贪图青囊的价值，让返回船上的其他鱼叉手们远程射杀。

平常难得一遇的琢珥鱼此时乌泱泱地冒出来，杀也杀不尽。

鱼群撞击着船身，帆船被撞得猛烈摇晃，船员们惊恐地用起各自武器射击。

见形式竟然恶化成这样，老船长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卢恩，随后他大声吼道：“准备船载的青铜火炮，开炮！”

炮声轰隆之下，老汉遇上了麻烦，他被自家船和鱼群夹击，双手被瞬间炸断，鲜血流入水中，更使鱼群疯狂，张开血口撕扯着他的大腿。

焦急和恐惧的情绪几乎涌上所有人心头，除了卢恩。

大副咽了咽口水，下一刻却被卢恩的动作震住，“等等，你要干什……”

只见卢恩又一次冲了出去，来到老汉所在的大鱼身上。

轰隆的炮响。

凶猛的鱼群。

飞溅的血液。

这一切似乎全然无法影响卢恩，他灵活地控制着大鱼左右躲闪，时而用海水清洗身上无意中沾上的血迹，在被水下鱼口咬住的前一刻恰好收回右手，次次如此。

随后，卢恩用审视的目光扫着身旁老汉头顶的图案。

后者已经无力挣扎，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祈求的眼神望着他。

“你可认得唤蛇者？”卢恩随意拂过额头的汗珠。

老汉一愣，眼中闪过希望的火光，他用尽全力艰难地点头。

卢恩满意一笑，他大手挥动鱼叉，横扫老汉附近的鱼群，随后将其拖在自己背上。

他再次示意船上的玛奇耶收回绳索，将他们带回去。

玛奇耶神情恍惚，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震撼地看着回到船上的卢恩，一时竟有些失语。

老汉被船员们接手去治疗，卢恩冷静地平复着呼吸。

“啧。”他对如今的身体素质颇有些嫌弃。

似乎想到了什么，卢恩转头看向玛奇耶。

“可要注意及时收回绳索。”

老汉早该被拉回来了，但船工们全都慌作一团，忘了自己的职责。

如今卢恩显得格外的稳重，莫名地给玛奇耶带来极大的安全感，她原本仰慕地看着他，闻言小脸染上羞愧的红。

他们二人再次遇到这种情况，卢恩进步飞快，她却连上次时都不如，被卢恩直接指出来难免让她有些难堪。

卢恩提醒一句便观察起现在的情况，这次船长经验丰富许多，应对得很及时，不至于像上次那么惨烈。

但现状依然不容乐观，船体已经有些歪斜，一些木板被撕裂导致帆船开始漏水，鱼群们还在疯狂撞击船身。

就在此时，远处一道比船还高的海浪袭来，所有人都被淋湿，好在船没被弄翻。

紧接着，硕大的海怪从水中探出头来，那竟是一只堪比利维坦的巨大章鱼。

寂静，船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老船长再也不能维持冷静，当即指挥全速返航。

卢恩冷静地评估自己把它宰了做章鱼烧吃的可能性后，和水手们一起疯狂划船。

大章鱼似乎对这群小虾米不感兴趣，只是在原地休息。

此时，西南方，也就是船目前行进的方向飘来阴冷的白雾，带着海底深渊的腐朽气息。

恐怖的大章鱼被这雾的气息吓得再次反方向逃窜，船很快就把海怪远远甩在后头。

毫不知情的船员们无不欢呼雀跃，水手们尽力修补着船上木板破口处，闲下来的大副兴奋地对着卢恩说道：

“没想到你捕猎的技艺竟如此高超，之前倒是我眼拙，我心服口服。

卢恩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此时他对那雾里的玩意儿更感兴趣。

他望向雾中某处，隐隐能看到一双发光的邪眼。

玛奇耶打了个寒颤，这雾让她莫名有些心慌。

“做了坏事，就要受到惩罚。”卢恩小声念着她听不懂的话，更加剧了她的紧张。

当然，不包括他。卢恩心中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