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不用多想,自然是没骑上的。
反倒是脑门被她用剑柄敲击一下,疼的方闲直吸凉气。
“有朝一日和他人同乘,那人也该是问鼎剑道的英雄,你这方贼好大的口气。”
“是方闲......”
“本座不管,你可别误会,给你松绑留你一命,是看你表现尚可,但你所谓的法宝究竟是不是碰巧,那就得看你接下来的如何给本座一个交代。”
“我若说得好呢,宗主可有......奖赏?”方闲说着,挽起袖子伸出胳膊:“不如宗主帮我看看灵根?是不是要把脉来着......”
可凝霜雪盯着他手腕观察几眼,却跃上马背开始赶路,头也不回说上一句:“看你表现,再不说你就留在此地给黑熊精塞牙缝吧。”
“那好,我要说了宗主可不能怪罪。”方闲赶忙追上前去,伸手摸摸快马的鬃毛。
“本座许你。”
“呃......说实话,一开始我并非如宗主所言,能完全断定这事是不单纯是妖兽作孽,只是猜测而已。”
“你唬本座?”
“宗主可还记得,先前天牢前跑来向宗主汇报的弟子是何模样?”方闲见凝霜雪又扶住剑柄,赶忙护住脑袋。
但凝霜雪思索一番,好像并没有要揍他的意思。
“似乎......浑身破烂,身上还有些血痕?”
“对,这是关键,但宗主还漏了一点。”
“?”
“正是黑毛。我当时隔着有些距离,还以为那家伙和妖兽厮杀,被扯掉许多头发。结果到了现场才发现,除了那厮,其余几人身上见不到半点伤痕,那黑毛原来也出自黑熊精身上。”
“嗯......”凝霜雪听闻,沉思片刻,又问:“照你的意思,是受伤者故意而为?可剩余几人又没受伤......”
“老实说......现在见到程鹏师兄几人安然无恙,我更敢断言那人有问题。”方闲如实回答。
他在脑海里捋了捋线索,边赶路边说给马上的人听:
“其一,那人身上的伤可不像是假的,他肯定曾和妖兽厮杀过。其结果,要么是杀了妖兽继续待在岗哨防妖,要么不敌妖兽却侥幸逃了回来,没错吧。”
“没错。”
“可现场既没有妖兽尸体的影子,他还偏偏只身一人逃了回来,这就已经很可疑了吧?”
“也是......区区黑熊精而已,不至于四人还敌不过,接着讲。”
“宗主先慢点儿!”一天没吃东西,方闲有些头晕眼花,已有些漆黑的上山路对他来说太费力气。
“接着其二,程鹏师兄等人被宗主发现昏死在林中,对吧?”
“是没错。”
“若他们身上有伤还好,可三人安然无恙,说明什么?”
“说明偷懒去了?”
方闲:......早知如此,就再给凝霜雪加一条天资聪慧的设定好了。
现在一副美貌,武艺高强,原来全部是拿智商换的?
“呃......玩忽职守是有可能。可是那人遭遇妖兽总不可能全程没发出一点声响吧?何况三个壮汉又不是小孩,去林子里能耍些什么?”
“再补充一点,那人如果始终和其他三位师兄在一起,回来时又怎可能说什么,死伤不明呢?”
“哦!本座懂了!你是要说,三人很可能在遭遇妖兽之前就已经昏死过去了!”
“宗主英明!”方闲拍手称赞。“至于是不是那人干的,如果是他又有何目的,接下来只稍返程审问一番,就一清二楚了。”
凝霜雪本想拍手叫绝,感叹一番方闲很有脑子。
可一想到身边他今日清晨还是个差点被赶下山去的贼人,马上矜持起来。
沉默半晌,等到方闲又伸手要兑现验验资质的诺言时,她脸色一沉,忽然严肃起来道:
“最后一问。”
“只要宗主说话算话,问什么都成。”
“本座总觉得,你并非是这儿的人......”
方闲发现,身旁的快马竟像听得懂主人的话一般,身躯稍颤一下。
原来是凝霜雪勒马停下,翻身到了方闲身前。
“你那奇装异服暂且不谈,可你不停在改变谈吐的习惯,实在让本座觉得有些怪异......”
“......?”
方闲深呼一口气,差点以为这世界要出一个他也摆平不了的BUG。
“宗主这是什么话。我只是有个说书的爱好,平日里下山讨点钱财罢了。白话说得多了,一不留神就给习惯了,宗主莫怪。
另外那连帽......奇装异服,实不相瞒,是我顺道捡回来的,这不是已经被宗主勒令烧掉了嘛。”
“?你怪本座?”
“那倒不敢,只求宗主给我瞅瞅灵根如何。如若不行,也没那个脸回去剑宗,到时候再给宗主丢人啊!”
“嘁~”凝霜雪毕竟是与方闲同龄,听闻这话忍不住笑笑:“一张嘴倒是会说,戏弄了不少姑娘吧?”
方闲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笑,沉浸之余,却被她扯住胳膊。
对方稍微用力,就像拿捏小鸡仔似的,完全是将他扔上了马。
接着不知施了什么咒,方闲只觉得胯下那牲畜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股脑往前冲。
“宗主这是......”
“念你今日有功,又疲惫不堪,本座大发慈悲一次而已。”
又见凝霜雪抽出细剑,一抹青光闪过,她已踏上剑身,凌空而起。
方闲:?随口说说,还真会啊?
“本座迫不及待,先行一步回去处理那罪人,你跟上程鹏一行便是。”
“可我的灵根......呢?!”
“本座还会食言不成?”
方闲本还想再开口,谁知那胯下的快马窜进林子,没了后面的视野。
见方闲走远,凝霜雪更是觉得浑身痛快——方才强行凝聚剑气才勉强升入空中,这下终于能轻松片刻。
倒不是她言而无信。
只是灵根何须细看,只稍接触一刹那便可知晓。
“难怪他一口一个御剑飞行,还不停烦着本座看看,原来竟有着世间少有的金灵天根......?”
“也罢,姑且再等等。本座还真就不信,他会像那草册上所说,当上什么剑圣!”
心中思索几番,她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只用轻功赶路,还是能赶在方闲一行人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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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方闲实在适应不了马背上的颠簸。
等追上程鹏师兄一行人,马上要求他们将其稳住,翻身下来牵着马一同步行。
他们几人,显然还惊魂未定,商讨着昏死过去究竟出自谁手,又替侥幸逃脱的那人庆幸。
方闲本想也插上几句话,给他们也解释解释。
却忽然想到,若这众人安然无恙和他写在那笔记本上那行字有关。
方闲发现的线索,也确实指明有人在暗中搞鬼。
可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都必须回去审问报信那人才能知晓。
目前还不能一口咬定他绝对有罪。
那么,最后那句“立下功劳”,又体现在何处呢?
仅仅是发现了这些线索吗?
又回想起卢立那厮在临行前的怪异举动,方闲心中隐隐有些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