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常言,看破生死。”
“然妾身终究笼中之雀,若说看破自身生死,看淡胞妹之死,说出来恐怕道友也不愿相信。”
乾如兰收敛多愁善感之情,怔怔看向柳元,极为认真道:“胞妹之死,于你而言,多是无奈之举,但这仇妾身说是彻底放下,也是言不由衷,恕难从心。”
“有句流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我便以十年为期,到时鹿死谁手,交由天意。”
“这样对你我而言,亦是修为上的一种鞭挞。”
“或许随着时间流逝,妾身渐渐明悟,生死约斗,变成道法切磋,也犹未可知。”
“贤伉俪即便术法精湛,神通不凡,但毕竟修为浅薄,面对妾身与梁管事两位炼气九层修士,定然凶多吉少。”
“看在道友残杀胞妹事出有因的份上,这是妾身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柳道友意下如何?”
乾如兰徐徐道来,自认为诚意十足,暂且饶过仇敌,将来筑基后打杀,了却心事。
毕竟,她来之前便没有准备鱼死网破,此番虽有波折,但目的达成,做好了离去的准备。
“呵,乾仙子可能误会了,柳某毫无根基,不似仙子这般底蕴深厚,家世渊源,稍有波折,便可导致柳某万劫不复。”
“加之柳某谈不上心胸宽广,说是心性狭隘也毫无不可,更不愿将身家性命交由仙子的心念上。”
“何必苦等十年,左右不过做过一场。”
柳元淡淡一笑:“仙子自诩宗门‘笼中之雀’,那么做柳某人的‘笼中金雀’岂不美哉。”
话音未落。
柳元已然一拍储物袋,一只银铃出现在手,毫无迟滞地抛飞出去。
银铃迎风便涨,神秘符文萦绕,眨眼睛宛如巨钟,对准乾如兰的娇躯,便是‘铛’的一声,神魂攻击而出。
乾如兰压根没料到柳元如此不当人子,翻脸如翻纸,近乎偷袭。
当她丝毫不慌,既然知晓银铃老魔陨落其手,她又怎可能不做准备。
腰间黄丝悬挂的淡蓝玉佩,漠然闪烁,散发出阵阵淡蓝色神秘光幕,将她娇躯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正是专门防御神魂攻击的一阶极品法器,御魂佩。
如阵阵波纹般的银铃神魂攻击,撞在淡蓝色神秘光幕上,宛如激流遇到巨大顽石,后者岿然不动,前者向着四面八方激荡而去。
“不过尔尔!”
虽然事发突然,但看到果如自己预想的那般,御魂佩本就比银铃高了一个大品阶,再加上后者裂了一个大口,即便痞修神魂强悍,效果亦是大打折扣。
毫无损伤的接下对方神魂攻击,完全在乾如兰意料之中。
甚至,看到银铃破损严重,料想多半是与胞妹斗法时损伤。
或许这便是对方能够斩杀胞妹的杀手锏之一,迫使胞妹服用了血魂丹。
此时,看到银铃皲裂过半的裂隙,令乾如兰美眸陡然放光起来。
能够当场斩杀仇敌,她又何尝愿意拖到虚无缥缈的筑基之后。
这些念头也仅是在乾如兰脑海中一闪而过,一拍储物袋,一柄泛着冷厉蓝芒的三尺长法剑出现在手。
赫然也是一件一阶极品的法剑。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诚如对方所言,她的底蕴深厚绝不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废灵根蚜修可比的。
“梁管事,动手!”
乾如兰法力激荡,手中法剑喷吐数尺长凌厉寒芒,就欲一剑挥舞而出,将对面近在咫尺的仇敌一切两半。
同时还不忘提醒身旁的梁管事进行牵制,令其避无可避。
恰在此时,发懵过后的梁管事,手中蓦然多出一根敲木鱼的黝黑木棒。
此木鱼棒在梁管事手中急剧变粗变大,呼吸间变得如狼牙棒般大小,表面更是散发出阵阵令人心烦意乱,闻之欲呕的邪异乌光。
“你先攻,快!”
在乾如兰全身心盯着仇敌,就欲令梁管事率先攻击,她找准时机,一击致命。
在这狭窄逼仄的石屋内,对方辗转腾挪的空间有限。
此番是她为胞妹复仇,真让梁管事手刃了仇敌,她道心难以圆满。
她却没注意到梁管事微微摇了摇头,对战切记犹豫不决,又非碾压之势,旋即叹了口气,话语幽幽响起:
“哎,乾仙子得罪了!”
“嗯?”
乾如兰先是不解,紧接着愕然之际,却见梁管事肥大面孔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对着紧临身旁的她拦腰一棒横扫而来。
“你……”
乾如兰瞬间花容失色,惊魂莫名。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身为三号谷的管事梁尚,非但不助她这个结丹老祖后裔斩杀仇敌,居然为虎作伥,陡然向她发难。
“他怎么敢?”
“他脑袋锈掉了吧,不担心自己出事,这秃驴将身死魂灭,死无葬身之地么?”
这一切发生在极短的瞬间,再加上乾如兰对梁管事毫无防备,危急关头别说侧身持剑斩向陡然发难的秃驴,就连躲避也难以做到。
仅仅跃起的刹那,便被一棒横扫在大腿上,整个娇躯直直飞了出去。
御魂佩发出淡蓝色光幕一闪而灭。
“咔嚓!”
一阶极品的御魂牌应声碎裂,掉落在地。
却是梁管事的一棒,巧合之下,直接攻在了御魂牌的本体。
此极品法器防御神魂攻击堪称至宝,但是面对实质攻击,确实脆弱不堪,并不比其他玉器强上多少。
与此同时,
“铛”的一声传出。
银铃神魂攻击适时而至,仿佛早已等候多时一般,令抛飞过程中的乾如兰脑海中宛如被巨锤轰击。
原本还在空中借力试图扭转局面的乾如雪,宛如被弓箭射中的燕雀,直直向着地面坠落。
只是还未等她坠落,小腹处传来阵阵剧痛,却是又被柳元紧随而至,狠狠踹了一脚,令她丹田运转的法力瞬间紊乱,宛如脱缰的野马,在四肢百骸内疯狂乱窜。
一口鲜血直直喷了出去。
柳元出手之狠辣果决,令乾如兰宛如遭受凌迟刑法一般。
还未等乾如兰娇躯撞向石屋墙壁,又被扯住脚踝,摔向地面。
“夫君,杀了这贱婢!”
从交谈始便保持沉默,又被斗法惊骇欲绝的江沁,也是被之前乾如兰的杀伐气势吓得亡魂大冒。
对方欲斩杀夫君,可是半点没放过她的意思。
等于近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令江沁如何不胆战心惊,怒意上涌。
这时,新入门弟子与积年老修的差距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即便江沁是新入门弟子中的佼佼者,然而面对陡然急促,动辄身死魂灭的激斗,她短时间内连法力都运转不畅,更何谈帮忙了。
似乎不吓得亡命乱窜,帮倒忙已然是极限了。
即便此时惊叫起来,也颇有几分色厉内荏的意味。
然而,梁管事却被这句色厉内荏的惊叫吓得半死,急忙喊道:“不,不可,主……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