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青的潜修之所在一座小山峰的峰顶,这座峰顶有一片不算太大的平面,适合结庐而居。
于此处潜修,渴了便饮些山泉水、饿了便打些猎物,倒也算逍遥快活。
等待风险最低时刻进入乾国觅先缘的日子,李长青没有丝毫松懈。
这一日,体内阳性内力又积了一分后,李长青结束今天的修行,准备给养的花浇一些水。
来到此处潜修已有五年,五年间,倒也多了不少爱好,养花便是其一,也算是枯燥潜修的一些调剂。
现在的李长青,体内气血衰弱,修行步步艰难,即便如此,他也仍然坚持着,求仙之心未少分毫。哪怕每天只能进步一丝,也仍然坚持。
内气的每一分增长,都令他享受。
或许,也有几分求仙执念在其中。
潜修的第五年,忽有动静传来,打断其修行。
李长青警觉,迅速内控真元运转,施展玄阴身掩藏身形,立于庐居阴影处,向下极目远眺。
只见两伙人一追一逃,迅速往这个方向而来。
逃者有二人,一男一女,皆为二十多岁的样子。追击者却有六个人,男女老少皆有。
望其穿着,应都是十万大山内的山民。
而再观其修为,双方都不过武道二流水准,没有一流存在。
李长青稍微放松,不过也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他不会做无故给自己惹麻烦的事。
不过仗着修为,仗着有玄阴身掩藏身形,倒是来了兴致观望一番。
这当然不是毫无来由的兴致到了,而是从两伙人身上发现了极为特别的一点。
明明都是武道二流修为,可这追逃的速度,竟然不亚于一般的武道一流!
若是有一人达到这种程度,李长青也不会在意。可是当所有人都具备这种越阶的速度时,性质就不一样了。
小山峰顶有六十五岁的老大爷窥伺,山底的人并不知晓。
正要跑过这座山峰时,追赶的六人里有人随手折了一根木枝,运力甩过来,却是正好抓住了逃亡二人的抵抗间隙,没有反应过来,狠狠扎中男子,刺入血肉。
后者顿时一个趔趄,倒地不起。女子则赶紧回身,护住男子。
“嗯?”李长青眉头皱了皱。
他感觉有些不对,明明都要跑过这座山了,怎么忽然就受伤倒在自家门前?
巧合?
李长青不相信有这样的巧合,即便真是巧合,他也完全没心思参与。
一时间,他什么心思兴致都没了。
于是真元运转,却是在全力使出玄阴身遮掩身形的同时,运转阴冥步,以极快的速度离开庐居,向远处疾驰而去。
六十五岁,体内气血已经衰弱,修行速度受大幅度影响,但身子骨却是硬朗的。
这一走,突出一个老当益壮,健步如飞。
…………
没人知道李长青直接离开。
山下,在逃亡的两人中有一人倒地后,追赶的六人迅速围上。
其中一老者阴笑道:“桀桀桀~跑啊,继续跑!”
另一中年男子肃穆道:“勾外人盗本族秘法,你可知罪?!”
余下四人没有说话,只有一人面露不忍,另外三人却都是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
被围住的女子没回答,倒地的男子也沉默不语。
女子与追赶的六人来自同一个山村。
在南越十万大山内,地势复杂,纵横交错,军士难进,自身难出。
环境恶劣的同时,也是一个极为富饶的资源地,一个极佳的躲避战乱或仇家的地方。
是一个极妙的隐居之处。
因此,有许多人在此安居乐业,成了山民,在各个山势稍缓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村落,宗族。
其中姜氏族主要聚集的姜村就在距离此地不远处。
与其他山民不同,姜氏传承久远,非为逃避什么而来的十万大山,而是自很多年前开始,祖上就定居于此。
姜家有一本祖宗传下来的秘法,用秘法能极大增强族人实力,这也是姜族为何能这么多年传承不倒的原因所在。
在十万大山,面对凶猛的野兽毒虫,只要有不俗的实力在身,不过都是腹中食。
这几年,有许多人蹿进十万大山内。
具体原因,是听说外面连年战乱,百姓活不下去。
卢阳就是其中一个。
他来的时候还是十五年前,那时候的卢阳不过七八岁罢了,姜村便将其收留。
十五年后的今天,卢阳长大成人,却对姜村的秘法念念不忘。
虽然七八岁就来了,在这里长大,但他从没有忘记自己的祖国。
他希望能借此秘法,让祖国人迅速强大起来,反抗暴乾。
于是说服族长的第三个女儿,一起盗了那秘法。
无奈事情暴露,被追至如今。
“你……动手…杀了我吧…我不后悔…”倒地的卢阳喘着粗气,对面前女子道。
同时心中万念俱灰,满是绝望。
他早就跑不动了,体力早已枯竭,还能维持奔跑,不过靠着一丝妄念支撑。
这一根木扎,是他故意没防住的。
他早就跑不动了,能做的选择不多,选择倒在哪里,是他目前能够做出的判断其中一个。
而之所以如此,却是跟身旁的这座山有关。
他以秘法洗过眼睛,能看清很远的东西,同时也能看破一些内力运转。
他看到封顶有你一个简易的庐居,看到有一片小花圃,还隐约看到似有人影。
能在这种地方独自隐居,修心养花的人,很大概率是隐修的前辈高人之类。
在跑不动的情况下,他最后的生机无疑是外力介入。
他希望能引起山中人察觉,说不得能因此得救。
为此,他愿意献秘法,只要自己能活下去,自然能传授给外界。
极端情况下,他甚至想过主动呼喊山中人,让姜族追赶的人认为其是他的同伴埋伏于此,自己则借机回复,再伺机而逃。
人在生机之前,什么都愿做,什么都想抓住。
不过还未喊出什么声音,他便看到,山上隐约人影忽然就散了,再找不到有活物存在的消息。
这一幕如何能不万念俱灰?
不过他也很快看开,本就竭力,结局本该如此。
至少倒下的地方,是他亲自选的。
他承认自己是个白眼狼,但那又如何?
他懂事的早,从未忘记外界战火,从未忘记暴乾所做的一切。
他只恨心急,应该再晚一些行此事,届时把握也大一些。
可这没办法。
他是兖国人,而兖国,已经坚持不住,随时有覆灭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