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识到了水泥的神奇之处后,大明现在的精力全部集中在了水泥的制造中。
而另外关于如何利用这些水泥打造防御工事,朱肆特意召开了一次御前会议,让大明中级官员都列席参加。
本来什么决意只需要通过六人会议即可,高效方便。
但在王建强烈要求下,朱肆还是听从了他的建议,召开了这次会议。
王建此举皆在扩大朱肆的影响,现在城中无晋王掣肘,政事上只需要皇帝能表现出一定的业务水平,其威望自然会增长。
然而还没等这次会议召开,便传来了晋王已到昆明城郊的消息。
一时间,昆明城中氛围有些暧昧。
这些日子经过朱肆的轰炸,百官甚至有点只知天子不知晋王的味道。
加上如今昆明一切防务有条不紊的走上了正确的道路,上下同心协力,热火朝天。
但是晋王突然到来,会不会破坏这一氛围?
就在不少大臣猜测两虎相争的时候,朱肆却表现了极高的热情。
晋王来了,他的主心骨便来了。
别人会疑略,他不会,因为他知道在历史的洪流中,这个李定国经过了什么样的考验,他如何忠肝义胆,如何一死以报社稷,是无需任何人评说。
他的功绩就在那里,无人可以抹杀。
这是一个雨雪之天,晋王部队又是败军之师,一切似乎都不是一个好兆头。
尤其是他已经通过书信,知道了朝廷种种改变,对于这个天子改变他非常的矛盾,既有心喜,又有恐惧。
天子改过自新,奋发图强,大明有点起势的迹象,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若是天子真的成为了一名雄主,他该如何自处?
性情大变的天子会怎么看待他这个流寇出生的边野武夫,九五之尊的帝王会怎么看待他这个封无可封的藩王?
要知道不仅仅是他被封为晋王,其祖上三代都是追封为王了。
无论从那个角度都是封无可封的存在!
再加上这一路上,贵州之地人心丧失,将士对于清军根本没有怎么抵抗,就让鞑子轻易的破城而入。
人心呐!人心。
李定国自问没有做错任何是,但是局势怎么就到了穷途末路。
当时天下生灵涂炭,鞑子率兽食人,汉人一盘散沙,难道不应该联合一切汉人,抵御建奴?
那么他迎入永历帝有什么错?
孙可望私心过重,野心膨胀,让皇帝处于其控制之下,必会引起腥风血雨,所以秘密让永历帝到昆明,不到贵阳有什么错?
而后孙可望狼子野心,公然反叛,兴兵作乱。
他率众讨之,这有什么错?
天子没有主见,大明本就弱小又派系丛生,内讧不止,收拢集权,集中力量又有什么错?
蜀王心有怨念,诽谤朝廷,也只是让其闲赋在家,金银珠宝赏赐不断,嘘寒问暖从不间断,他自问不能做的再多了,这也有错?
而这次贵州军士消极抵抗,不正是暴露了秦王、蜀王一系桀骜不驯,狼子野心,让这些人靠边站又怎么错了?
一时间,李定国真有一股“悠悠苍天,何薄于我”的幽愤。
而这次征讨,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亡国的末日景象。
鞑子得了贵州后,兵峰之盛已经有了倾天一击的打算了。
此战,大明岌岌可危!
前有败亡之像,后恐危及身后之名。
一时间,李定国有些心力憔悴。
“报!”
李定国骑于马上,传令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种种愁绪。
“讲!”
“皇上出城三十里,亲自迎接王爷!”
李定国听后有些奇怪,皱眉问道:“有哪些人陪同?”
“皇上说,百官皆有职责在身,脱不开身,故而只有他这个闲人能来迎接。”
嘶!
不知是偶然还是什么,晋王麾下的马屁嘶鸣了一声,让场面有些诡异。
李定国身后的大将王国玺顾不得忌讳,急切出声问道:“皇上真是这么说的?”
“属下不敢有妄言!”
王国玺听到这里也有些沉默不语。天子这个举动在他们看来怎么都有股下马威的意思。
纷纷猜想,这会不会是皇上在向他们传递一个意思,那就是大明的官员俱被我掌握差遣,你晋王以后要是不听调令,可要悠着点。
天见可怜,要是朱肆知道这些将士会这样猜想会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时间宝贵,整个昆明忙碌的热火朝天,他真的不想百官放下所有事情耽搁一天,而他朱肆也真的是最清闲的一个人。
他现在还远没到指挥官僚系统如使臂膀的地步,他不熟悉具体的人事,只能从大方针给出定制,具体实施真的要下面这些人才行。
而探子这时又报道,前方十里左右有明军在实行坚壁清野,迁徙百姓。
李定国有心想让这里明军前来拜见自己,宣示权力,像皇帝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但想到大明现在危若累卵,便忍住了,沉闷的说道:“走!”
还没等朱肆接到李定国,他的心腹嫡系窦名望便先一步拜见李定国。
早些时间,李定国担心昆明安危便让窦名望孤身率领十三人先入滇,以防不测。所以他先于李定国两天达到。
但是到了昆明才发现时局已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朱肆匆匆接见后,便转身忙于水泥的研制,窦名望在明军中颇有威望,也没那个敢指挥他做事,所以便闲了下来。
他也忙里偷闲,好好观察昆明的局势。
李定国戎马一生,也不太讲究,遇到窦名望便下马询问。
“王爷,天子有变!”
李定国对于这个答案早有猜测,沉声问道:“变在何处?”
“改天换地!”窦名望模拟两可的回答。
李定国不喜欢窦名望的弯弯绕绕,直接说道:“把话说仔细喽!”
窦名望沉吟片刻说道:“于天下或许是好事,于我们未必是幸事!”
李定国听到了这个答案后,先是愣住了片刻,然后大笑三声:“能为天下谋,本王又何惜此身!”
话说到这里,李定国还是屏退了左右,与窦名望单独对奏。
而后李定国的神色彻底沉了下来:“为什么有此推测?”
窦名望心有余悸的说道:“皇上身上,我已经找不出昔日一点旧态!坊间传闻其被······”
“被什么?”李定国追问道。
“被太祖上身!”窦名望嘴唇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