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难得的晴天

白水：“……”

‘你在干什么？’

他用眼神，如此逼问黑羽盗一。

人类和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黑羽盗一淡定的像是在展会上恰巧和儿子重逢的父亲，又讶然又欣然，非常自然而然地走过来顺手揽住了白水的肩膀，还轻轻拍了拍，像是拎起猫咪时不着痕迹的掂量，语带调侃，“怎么了，很不可思议吗？”

他舒展眉头，含笑着感叹，“你瘦了。”

俨然是一副许久未见亲生儿子的亲生父亲姿态。

白水：“……”

他对黑羽快斗道：“请你管管黑羽先生。”

或者现在立刻马上上号！

黑羽快斗：“……”

反正他不负责工藤新一的风评，对很可能惨痛背‘与父亲不和’锅的侦探没什么真诚的歉意，只有跃跃欲试。

或许对其他人而言，搭肩膀只是不算太亲密的动作，但对很少和人互动的白水而言，搭肩膀是相当亲密的事。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工藤那家伙也是高中生嘛，叛逆期，和父亲不和也是正常的，怪盗基德嘛，在警方眼里一向是神出鬼没和闲得没事找事的代言人，没事伪装伪装工藤新一更是正常的，”

没有立刻炸起来挠死自来熟的人类，都是因为这只人类是黑羽盗一。

不需要一秒，黑羽快斗就能闭着眼睛推测出白水是不会让工藤新一沾上‘与父亲不和’这种在大人们看来无伤大雅，在有些恶意的人看来却是一个靶子的事。

“可伱呢？”

因为大大方方打招呼也根本走不了。

“你先别起鸡皮疙瘩！”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让我来急我是真的急着想打死这家伙，”他语速很快，“所以为了他的生命安全着想还是你在线吧。”

二，揭露怪盗基德的身份，示意和‘工藤优作’不对付的不是工藤新一，而是怪盗基德。

就是‘工藤新一面对父亲时为什么那么生疏？难道，他不是工藤新一？’。

白水：“。”

不就是被发现了吗？大大方方打个招呼，再敷衍几句，光明正大地从正门离开不就行了吗。

白水在起鸡皮疙瘩。

黑羽快斗很疑惑这一点。

那么，白水会选择哪一个？

“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像是见了毛利小姐就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样，下意识就开始溜之大吉。”

从被黑羽盗一温热手掌按着的那块地方开始，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微妙感，他像是一只钓着鱼走在路上的猫，走着走着突然被自来熟的人类伸手摸了一下，于是呆住，下意识便要抖毛，不可置信地确认一下。

那么，白水只有两种选择：一，继续伪装，并与黑羽盗一很和，要其乐融融和平共处，以示工藤新一很尊敬父亲，没有无伤大雅的小污点。

这两个，对黑羽快斗而言，他都可以圆回来。

“你甩开的话，”黑羽快斗道，“好一点，是‘工藤新一和父亲不和’，坏一点，”

亲密到他几乎控制不住地起鸡皮疙瘩，脊背也绷紧了起来，必须尽量克制才能克制住抖毛似的甩开黑羽盗一的本能动作。

工藤新一失踪那么久，毛利兰才不会轻易地被敷衍过去。

而且……

不知道‘柯南就是工藤新一’的黑羽快斗，是不会理解顶着张和工藤新一一模一样的脸遇到毛利兰时，那种下意识扭头就跑的本能反应的。

不跑，就要面临工藤新一两個身份交织而出的麻烦了。

那是普通的麻烦吗？不，那是麻烦的深渊。

也是代表着黑羽快斗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又没有获得百分百情报互通待遇，会炸毛算账，到处狂奔拆家的麻烦深渊。

白水问心有愧，并坚定拒绝。

他目移。

有那么几秒，白水成功克服了黑羽盗一压在自己后颈上的手臂，又被过度入侵私人领域和致命弱点被人触碰的不舒服感提醒了过来，在各色的视线中接上话，“没有，”

“我们上次见面，不是才没多久吗，我没有瘦，大概是你的错觉吧。”

他的眼睛在说话：这位擅自摸过来的冒昧先生，请您想好怎么回答。

“哪怕只是一天未见，父母也是会觉得孩子辛苦了，”黑羽盗一含笑着回答，又看向毛利兰和服部平次，对前者颔首打招呼，对后者则停顿了一下，出声询问，“这位是？”

服部平次的表情有些精彩。

他的脸上几乎写上了几个白色的加粗字体：别吵，我在思考。

看起来已经炸毛了。

蓬松炸出的毛分别是：‘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工藤优作……工藤新一的父亲……’

‘他怎么会在这？！’

‘他没认出来眼前那个家伙根本不是他儿子，是怪盗基德吗？！！’

‘……难道……认错的人其实是我……不可能啊！我威胁要告诉毛利小姐的时候，柯南那小子承认了自己是工藤新一啊！’

‘既然不是我认错了，那么：大名鼎鼎的工藤优作居然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不会吧？’

‘虽然听说早在几年前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便搬去国外，基本不和儿子见面，认不出来怪盗基德的伪装，好像很正常，但说这位大名鼎鼎的先生居然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儿子，好像实在是……’

兜兜转转，他又回到了‘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别吵，我在思考，大脑一片空白地思考’的炸毛宕机状态。

听到黑羽盗一的询问，他反应消化了几秒，大脑的齿轮才生锈般地咔哧咔哧运转完毕，“您好，我叫服部平次，来自大阪，是工藤的朋友。”

说完，又很有礼貌似地点头。

他趁着低头的时候去瞪柯南：怎么办？！

却发现柯南的表情有些空白。

从表情看，柯南茫然错愕极了，直直地抬头盯着黑羽盗一，头顶几乎要实质化出一个大问号。

这份茫然和错愕，原材料很简单：‘老爸怎么在这里？！’+‘糟糕，基德！’+‘……没认出来吗？’+‘真的没认出来吗？！’+‘都一本正经地感叹儿子瘦了。还没认出来吗？！！’。

再加上：‘喂喂喂你所谓的儿子明显绷紧了肩膀不太愿意和你产生肢体接触，这都没认出来吗？！’。

最后，组成了一种全新的，一口吞下会有重重复杂口感的：‘我是亲生的’

‘……吧？’

重重口感像蛋糕的甜，拥有绵长而温和的余韵，直到最末尾，辛辣感才泛上来：‘天杀的老爸才不会上来就拍肩膀！基德暴露了！！！’

表情过于丰富多彩了，眼镜下的瞳孔地震也太过明显，而且那副黑框眼镜有些眼熟，黑羽盗一见过，他不禁微笑颔首，自然而然地收回瞥柯南的视线，也仿佛没有察觉到在自己掌下绷紧的肩线，温和道：“服部吗？怪不得我觉得你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你和新一的关系很好吧？”

“……”服部平次回答，“还、还好吧。”

认识没多久，但已经共同承担了一个秘密，算是关系还不错了。

起码他认出来了柯南就是工藤新一，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比亲生父子的关系还要好……

服部平次腹诽，又很快努力正色起来，认真道：“我们才认识没多久，”

“实不相瞒，工藤先生，我此次来东京，就是为了工藤新一而来，”

他冲白水伸出手，上扬眉头，“我想要和他展开一场公平的对决，看看究竟是更厉害。”

“怎么样，好不容易又见面了，这次总该答应了吧？”

‘握住我的手’。

白水读出了服部平次的眼神：‘然后借机少年人的较劲气势，顺势离开工藤优作’。

他的视线低垂向服部平次伸出的那只手时，也看到了下方柯南的眼神：‘快！我老爸发现你了！快点找准机会离开他身边！’。

连黑羽快斗也不得不中规中矩地点评：“这倒是个‘挣脱肩膀束缚’的机会，你只需要假装少年意气就能顺势甩开那家伙了。”

“但，要握手。”

不是一触即离，不是贴一下，是要紧紧握着，几乎要十指相扣。

虽然服部平次是男性，不需要太在意这种事……

但老实说，重逢这么久，黑羽快斗见过白水和他人最亲密的肢体互动，还是在面对蜘蛛时：白水用身体各部位触碰了蜘蛛。

简称揍人。

“其实我对你坚持的‘我没有洁癖’说法有异议很久了，你的挑食习惯、不和人接触习惯，多多少少都和洁癖有关吧？”黑羽快斗道，“我之前就很想说了，排斥得那么厉害，迟早有一天，你要在这一点上吃苦头的。”

就像‘黑羽快斗怕鱼’这一点一样，他就狠狠地吃了几次苦头。

白水：“。”

他能感受到黑羽盗一注视自己侧脸的视线，也能感受到毛利兰和柯南注视过来的视线，更能感受到服部平次不解皱眉、更加用力看过来的视线。

那只褐色的手掌动了动，在主人放完话六七秒都没有得到回应后，进行无声的催促。

白水握起自己的手，对黑羽快斗道：“那我尽量改……”

他刚要伸手，便听到黑羽快斗的声音，“所以！我们要聪明一点！”

“——尝到苦头立刻就跑！”

“快快快！”他催促，“这种见父母又见朋友的环节，肢体互动和亲密互动才不止一点两点呢！别说废话了快跑！”

“不会吧不会吧！还不跑，你不会是打算吃苦头吧？”

“拿出点我面对鱼时的果断反应速度啊！”

……立刻腿软头晕眼花的反应速度吗？

服部平次已经更加疑惑地看过来了，白水猜作为一个体术不错的人，又是高中生，这位侦探的体温一定很高。

他伸出手，在黑羽快斗急促的‘风紧扯呼’中，绷紧的心神悄然松了些，像融化的雪水，“好、”

“你和新一差不多大吧？”黑羽盗一陡然出手，刚好侧开白水伸出的手，他和服部平次伸出的手轻击了两三下掌，像有些无奈应对小孩子的长辈，“还都是年轻人呢，就已经想着要争主宰整个霓虹的侦探的王座了吗？”

“真有志气。”

“不过，”他微笑着，屈指压了压眉心，对下意识收回手的服部平次调侃，“侦探要决斗的话，要出命案吧？”

“拜托了，今天可是一个难得的大晴天，希望不要出现这样不妙的事来打扰我们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