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最先发觉秦风出事的,便是方才的李红。当日她早晨起来,敲门半晌后,院内无人应答,她便选择了报官。”
走进秦风的院落中,许县令继续讲述这件案子的详细经过。
沈秋明扫了一遍屋子,脚步一顿。扭头看着许县令。
“她发觉院内无人应答,第一时间便选择了报官?”
“对,当时的她就是这么说的。”似乎是看着沈秋明的表情有些阴沉,许县令茫然的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苏瑶白了这位许县令一眼。
“假设你晚上回去的时候,你敲了好长时间院门,皆无人开门,你第一时间会如何?”
许县令眉头紧皱。
“去堵住后门?别让人跑了?”
苏瑶傻眼。
沈秋明笑着解释说:“差不多就是这么一个意思。当秦风没有给她开门,她第一时间,并不是觉得秦风出去了,或者睡着了,或者发生了其他事,而是直接想到了死,一个正常会因为没有给她开门,就想到了这人死了吗?”
许县令恍然大悟,他有些难以置信的说:“大人的意思是说,秦风的死和李红有关系!”
沈秋明解释说:“确切来说,是杀秦风的鬼婴和李红有些关系。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鬼婴,应该是李红和秦风的孩子。”
许县令摸索着胡子,仔细思索着:“是啊,李红是个三十多岁的丰腴夫人,身材好,长的也漂亮。那秦风是个二十多岁的健壮小伙子,俩人花前月下,擦枪走火。可是……为什么会有鬼婴得出现?”
“这就需要许县令去调查此事了。”
许县令神色净重。
“大人放心,之前是因为这鬼婴,所以下官束手束脚,不太敢调查此事。不过既然今日大驾临,下官一定竭尽全力为大人分忧。”
沈秋明礼数也足。
“那就劳烦许县令了。”
“为大人分忧,乃是下官的荣幸。”
三人从秦风的宅院出来后,许县令便回到县衙调查此事,沈秋明和苏瑶回到白云巷小院。
在回去的路上,苏瑶回头看了一眼离开的许县令。
“秋明,为什么那许县令对我们这么客气?”
“地级降妖师,是从六品官职,加上我们常和妖邪打交道,那许县令怕我们,也是正常。”
“这样啊。”
因沈秋明和苏瑶都是修行者,随意两人都没有吃饭,打算在此静待鬼婴到来。
可是一连两天,不见鬼婴。
第三天,沈秋明有点忍不住了。
虽然两人都是修行者,不用吃饭,但总不能一直不吃饭。三天不吃饭,沈秋明总感觉嘴里少了点什么。
这天,云雾蒙蒙,细雨绵绵。
苏瑶和沈秋明走出了院子,打算去吃个中午饭,走出院子后,正巧看到了李红和王光宗打算出门。
两人似乎是去看望亲友,手里还提着礼品。李红大概是觉得这礼品有些不适,便一直数落旁边的王光宗,那背部略显佝偻的男人,总是赔笑,很是宠溺身旁的丰腴妇人。
见沈秋明和苏瑶过来。王光宗主动点头哈腰打招呼,李红也跟着笑着问候,四个人打过招呼后,各自离去。
路上,遇到了卖油纸伞的。
那老大爷摊位上摆着一堆,他却站在雨幕中,扯着嗓子可劲儿的喊:“卖伞~”
苏瑶跑去摊位上,挑了一把伞面素雅的雨伞,轻轻打开,放在肩上,回头嫣然一笑,看着沈秋明。
“怎么样秋明,这伞好看吗?”
“好看。”
苏瑶咯咯咯笑着,打趣沈秋明说:“一看便知你不知如何和女子相处,那些话本小说中说,若女子问一物是否好看,那男子便得说,好看是好看,但都不如你好看之类的话,这些可都是金科玉律,你怎的连这些都不懂。”
沈秋明并不反驳什么,跟在她身边,走向旁边一栋酒楼。店小二迎上来,满脸堆笑说:“两位里面请。”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烟雨蒙蒙,白墙黛瓦掩映在白雾中,好像一位藏在珠帘之后的女子,身姿绰约,却看不真切。
“我们在一念宗,从练气九层开始,便不让吃饭了。”
苏瑶唉声叹气,似乎是在为自己的过去感到悲伤。作为一个吃货,修仙是一种罪过。
“这么说,一念宗的老祖宗们,已经几百年没吃过饭了?”
苏瑶点点头。
沈秋明又问:“那些个女修士也是?”
“当然。”
沈秋明漠然,按照达尔文老先生的进化论,使用多的器官,就会进化,使用少的器官,就会退化。
那些神仙们,几百年不吃饭喝水,不上厕所,那器官岂不是早就退化的不能用了?
沈秋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那些神仙们,修为越高越生不出来孩子呢。
吃过了中午饭,两人回到了白云巷。
此时的许县令,正站在门口等着沈秋明他们。
旁边的师爷,帮着许县令打着伞。师爷身后都给淋湿了。
“大人。”
“许县令快进屋,此处大雨滂沱,莫要着凉。”
许县令看着行走在雨幕中的两人,衣裳没有半点被淋湿的痕迹,不由得叹息:当神仙真好。
进去后,沈秋明给许县令到了一杯凉茶。
“许县令此番前来,可是查到什么事情了。”
“查到了,如果真如仙师所言,那鬼婴是李红和秦风的孩子,那鬼婴杀秦风,就变得有理有据了。”
沈秋明好奇的问:“此话怎讲?”
“在这三天时间里,下官夙兴夜寐,筚路蓝缕,勤勤恳恳,终于让下官抓到了一点蛛丝马迹。那秦风一两个月前,曾经被陈员外看中了,打算招为上门女婿。可是秦风暴毙后,此事便不了了之。”
沈秋明略作沉吟。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也就水落石出了。因为李红和秦风有染,孕有一子。秦风想要去陈府当上门女婿,但害怕被人查出和李红的关系,所以让李红打掉胎儿,胎儿因此怀恨,怨念成鬼。”
许县令听完沈秋明这番总结后,大为震惊。
“大人一番话,让下官犹如醍醐灌顶,佩服至极啊。原来此事,竟如此简单。大人之聪慧,亘古未有啊。”
苏瑶恶心的扭过头。
沈秋明则笑着说:“许县令你也不错嘛,很诚实。”
苏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既然事情已经查清,那你们俩想好了,要怎么样把那鬼婴引出来?我们要做的,可不是只查清这案子,我们是来捉鬼的。”
沈秋明笑而不语。
“阿姐说的对,不过我已经有法子了。”
“嗯?什么?”
沈秋明看向许县令。
“麻烦许县令去找两个泼皮无赖,在傍晚时分,前去调戏李红。不能真动手,但必须让李红感觉到危险。那鬼婴虽然此时有怨无煞,不会平白无故伤人,但只要李红受到危险,那鬼婴必然出现。”
许县令蹭的一声站了起来。
“下官不才,愿担当此任。”
“许县令辛苦。”
“为大人服务。”
许县令有些愁容。
“大人,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呀。”
沈秋明看了看雾蒙蒙的天空。
“此事宜早不宜迟。最好今天便动手。”
“明白,大人您就请好吧。”
话说,那李红和王光宗提着糕点,走到了一条小巷弄中,停在了一栋小门前。
王光宗上前敲门。片刻后走出了一个佝偻老人,老人打量了一遍李红,之后漠然扫了一遍王光宗。
“有事?”
王光宗笑着说:“听说您是这有名的神医。我想请您帮我治疗一下。”
佝偻老人让开门,让两人进来。
进屋后,一张八仙桌,三人相对而坐。
老人打量着王光宗:“是怎么个事啊,因为什么犯了这种病啊。”
王光宗就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老人嗤笑一声:“那就是吓得,换个屋子,或者换个女人,这事就成了。”
王光宗高兴的说:“那肯定得换屋子。”
从老人处离开后,两人并未回家,而是去了最近的一家客栈,到了傍晚,方才回去。
可当两人刚走到小子门口,就看到了正等在门口的县令大人。
一伙人迅速把两人围了起来。
王光宗胆怯的看着这些人,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县令大人身上。
“您这是干什么?”
许县令可谓是本色出演,把一个欺男霸女,逼良为娼的狗县令演到了极致。
他上前一步,冷笑道:“光宗啊,反正你也不行。不如让给我?”
王光宗脸色一白,他立刻站在李红面前。
“不行,她是我老婆。县令大人你就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许县令呵呵笑着:“你老婆?王光宗啊,你是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人李红长的花容月貌,你长的跟个癞蛤蟆成了精一样。你怎么好意思站在她身边的。”
王光宗脸皮滚烫,羞愧的低下头。
李红此时出言呵斥:“用你管,他是我男人,他长的丑不丑,那是我的事,赶紧滚。”
许县令哎呦一声,直接招呼人,去擒住李红。在一旁闷声不吭的王光宗,攥紧了拳头,一拳砸在了许县令的脸上。
现场,乱作一团。
沈秋明和苏瑶坐在屋内,静观其变。
慢慢的,外面的云雾,由白变黑。
擒拿住两人的许县令,还没有来得及聊狠话,就吓得腿软,他看着站在巷道深处的那个,全身鲜血淋漓的小孩儿。
头皮发麻,冷汗直冒。
身旁的彪形大汉一眨眼全跑了。
“大人……大人救我。”
一把长刀从屋内飞出,嘣的一声,扎在了地面上。
沈秋明站在院墙上,盯着这个鬼婴。
鬼婴呲牙咧嘴,全身怨气和煞气凝聚成一股强横的鬼气,染黑了周遭的白雾。
“阿姐,你把度化了吧。”
苏瑶手中掐决,一张符篆从手心飞出,直逼鬼婴。鬼婴修为太低,被一张符篆压制,送入轮回。
沈秋明来到李红面前。
“你儿子是吧。”
李红并不言语,只是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旁边的王光宗,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