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手提长袍,匆匆而来,拱手开口,“两位客官久等。”
“不碍事。”柳无疆笑着开口。
老板上下打量眼前之人,只一眼便心生敬意,如此气质,日后必不是池中之物。
“昨日囊中羞涩,欠下酒钱,今日特来还钱。”
柳无疆轻声开口。
老板回过神来,直接改了称呼,“先生哪里话,昨日之事,小二已经告诉我,周三爷所付酒钱甚多,当为两位付过了。”
“我与周三爷不过萍水相逢,哪有让人破财的道理,这酒钱你就收下。”
柳无疆将五个大钱一并撒开,铺于柜面。
老板见其神色不似作假,“好,那就收下了,记账!”
管账先生小心翼翼收起大钱,用毛笔记了下来。
柳无疆全程看着,见确实记账了,这才安心,点了点头。
老板在这时连忙开口,“想必先生还未用过晚饭,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先生喝上一杯,望先生成全。”
柳无疆一愣,看了老板一眼,面带笑容,“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相视一笑。
老板做出一个手势,“请。”
柳无疆点点头。
李济世也没被怠慢。
他只是有些奇怪,先生为何总是这样,能和一个刚认识的人就聊的这么有劲,之前的周三爷,如今的酒楼老板。
日暮西山,月起树冠,酒过三巡,凉风习习,酒楼老板流露出些许醉意,“先生,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老板你醉了。”
柳无疆笑着开口。
老板大手一挥,“先生,怎能如此称呼我,叫我周郎便可。”
李济世坐在一旁,忍出内伤。
“周老板你当真是醉了,小二快扶你家老板去歇息。”
柳无疆无奈看向一旁随时伺候上菜的小二。
周老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先生,我知你饱读诗书,才高八斗,因此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讲。”柳无疆望着他。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老板留他喝酒必定有事。
周老板站起身来,是在小二的搀扶下。
“我膝下有一子,年八岁有余,想让他拜于先生门下,为先生端茶递水,侍奉左右。”
柳无疆一愣,心中苦笑,没想到是这事。
“镇上先生众多,城中才学之士颇多,周老板何故选我?”柳无疆问道。
一阵冷风吹来,老板酒意都醒了几分,“我平生所见之人,无有像先生。”
李济世嘴角微微上扬,这老板倒是有几分眼力劲,别说是他,就连自己也从未见过比先生还能让人敬畏之人。
“凡俗不过百年,匆匆眨眼之间,令子或许有自己的想法了。”
柳无疆笑着起身。
周老板当即急了起来,连忙起身,“先生,我说的话他敢不听?”
“人有少年时,亦有暮岁时,莫让令子暮岁惜少年。”
柳无疆郑重其事,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李济世连忙跟上。
周老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嘴中喃喃,“莫让暮岁惜少年…”
那晚他趴在桌上睡了一晚,梦回少年,久久不愿醒。
周府柳无疆的房间里,李济世刚一回来立马倒上一杯茶,“先生,喝茶。”
柳无疆接过,抿上一口。
“我知道你有诸多疑问,后面有空你可以问。”
李济世一愣,什么事都瞒不过先生,只是为啥是后面有空,现在不行吗?
门外院中响起了脚步声。
“去开门吧。”
柳无疆说道。
李济世连忙照做,同时也明白了先生为啥说后面有空了。
来到凡间,先生不让他用神念,以至于根本不知道有人来了。
先生不用神念,也能知道,真厉害。
房门打开,周三爷还未上台阶,有些发愣,这是在等我?
李济世和他打了招呼,周三爷进屋,桌上已经冲好了一杯热茶。
“三爷这么晚还不睡?”柳无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周三爷有些尴尬,“睡不着,来看看先生睡觉没,打扰先生了。”
“无妨,只要三爷熬得住就行,我熬多久都没关系。”柳无疆开口。
周三爷点点头。
柳无疆同样不开口,两人就一直喝茶。
三杯过后,周三爷伸手,“先生不用再倒了,肚子装不下了。”
“装不下就吐出来,别郁结成疾。”柳无疆停下手中动作。
周三爷知道人家这是在让他说话,于是不再矫情,“我想请先生算上一卦,愿以千金为卦金。”
“哦,看来三爷算的事情不小。”
“确实不小,还望先生成全。”
“圣人难成,恶人易做,贵公子的路都在他脚下,他都看不清,旁人怎么看得清?”柳无疆淡淡笑道。
周三爷神色黯然,点了点头,“还望先生在寒舍多住上一段时间。”
柳无疆没有开口。
周三爷起身离开。
李济世正准备去关门,似有所感,连忙回头,柳无疆已然一步踏出,再一步消失不见。
他心中一惊,身影闪烁,追了过去。
江上夜风伴夜灯,夜灯夜夜伴江风,芦苇旁,小船更破了,一个小身影晕倒在老妇身下。
风带来的不是鱼腥味,当中夹杂着血腥味,柳无疆的身形显露出来,只一眼就知老妇没了气息。
“谁这么残忍,一个老妇都杀。”李济世终于赶到,眉头一皱。
柳无疆没有开口,自顾自走向老妇跟前,将张问心轻轻抱出,只是晕过去,没事。
“济世,在这里等我,照顾好这女孩儿,若有人来寻她…”
李济世知道先生是动怒了,连忙接过女孩,“先生放心,真有人来,杀他几个凡俗又如何!”
柳无疆没有开口,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女孩,身体原地消失。
哪怕是李济世也不知道先生是如何消失的,总之绝不是瞬移。
周府最为尊贵的客房,国师坐在床上,静静的听着下方跪伏之人的汇报,一旁还有周前。
国师语气有些不满,“也就是说那小女孩,你们没杀?”
跪伏之人身形一颤,“回…回国师,弟兄们见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所以就…”
“况且那女孩亲眼见到奶奶被折磨而死,心神惧裂,昏死过去,想必也活不过今晚。”
国师露出笑容,盯着跪倒之人,“哦?”
“那你猜你能不能活过今晚?”
那人身子一软,连忙开口,“国师息怒,下人这就带人去将那小女孩除掉。”
“还不快滚!”
国师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