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骑士在赫尔曼的熏陶下已经或多或少能接受一些“小玩笑”，不过老人盖蒙的话还是有些伤害阿斯塔特们的感情。

“我了解那场战争的一切计划，是泰拉下达的命令。

他们说要以贝塔-加尔蒙星系为主战场，拖延时间，消耗叛军的实力。

可最后呢？我们这些战斗到最后的忠诚者得到了什么？

等待着我们的只有荷鲁斯一轮又一轮不停歇的轨道轰炸！”

赫尔曼望向迪亚哥，他想看看这个急躁的战士是怎么回答老盖蒙的。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迪亚哥并没有对老盖蒙表示异常的愤怒。

迪亚哥缓缓开口：

“可是圣吉列斯还有可汗不是救援了贝塔-加尔蒙星系里的幸存者吗？”

话一出口，迪亚哥也觉得有些不妥。

两位原体确实竭尽全力拯救那些忠诚派的战士了，但更多的平民却实实在在的成为了战争的牺牲品。

盖蒙是总督，他本应该逃离星系的，恐怕他最后选择的是留在贝塔-加尔蒙Ⅱ上，保护这里的平民。

尽管灰骑士对帝皇有着虔诚的信仰，但是他们无法否认在一整个贝塔-加尔蒙星系战役中，无数的平民死于战火中。

从忠诚派的舰队抵达贝塔-加尔蒙星系布置发现的那一刻，这些生灵的生民就已经被放弃了。

星际战士们不会用所谓的大义去和盖蒙争论，因为这是一个没有结果的论题。

如果从一个总督的角度来看，帝皇确实放弃了贝塔-加尔蒙Ⅱ上所有平民的生命。

“在战争的最后时刻，白色疤痕的星际战士想带着我们这些行政人员一起离开星球。

我最后拒绝了他们的要求，一旦我撤退，贝塔-加尔蒙Ⅱ上的所有人都直接暴露在轨道火炮之下。”

赫尔曼从对方的话语中渐渐了解了最后时刻，这颗首府星球发生的一切。

盖蒙尽可能地将巢都中的居民往底巢里面引，平从来没有人在乎的底巢这时成为了众人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一座巢都城市能有数千米的垂坠落差，太空中的叛军炮火一定是落到巢都顶部，这就给逃到底巢的百姓活下去的机会。

即使叛军动用战略核弹，也只能打击贝塔-加尔蒙Ⅱ部分地区。

叛军不会再在这里陪这些手无寸铁的凡人浪费时间了，只要他们能躲过第一轮轰炸，活下来的人就能成为幸存者。

在战争进行到这个时候，盖蒙推断贝塔-加尔蒙Ⅱ上还有几千万凡人幸存下来。

也就是说，盖蒙留下来的举动可能拯救上千万人的性命。

为了保险起见，他指挥手上的部队用剩余热熔炸弹炸毁巢都中部往上所有的建筑。

一座座楼宇在盖蒙的指挥下倒塌，头上的舰队相反，这种毁灭恰恰是为了拯救幸存者们的生命。

这些倒塌的建筑受地形的影响并不会坠落到底巢，却能给底巢的居民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庇护网。

果不其然，叛军的毁灭炮火被废墟所阻挡，起码有上千万的凡人从最后一战中幸存了下来。

在经历了最初的大喜过望之后，盖蒙瞬间被绝望与后悔的情绪覆盖。

他用热熔炸弹炸毁巢都的命令确实阻挡了炮火的清洗，但这也阻拦了幸存者们重返地面的机会。

摆在盖蒙面前的几乎是一个死局。

也许对他来说较为幸运的是，身处在黑暗阴冷的地下巢都，他根本就看不到这种绝望的情景。

死局维持了大约三天，盖蒙召集了一些还幸存的总督府职员。

在微弱的吊灯和手提灯的光亮中，盖蒙终于看清了底巢如今的惨状。

无数凡人被带有辐射的气体窒息而死，更多的人则是在黑暗中因饥饿而死。

盖蒙将自己的部下们集中起来，他们已经数天没有进食甚至是补充水分了。

他们手上的煤油灯燃料也即将耗尽，盖蒙搂着所有人的肩膀，他发布了自己的最后一条命令——他让所有人都坐下来休息。

每个人都围着仅有的一点光亮唱起了赞美帝皇的圣歌。

和盖蒙一样，他们都没有选择撤离，而是选择了保护贝塔-加尔蒙Ⅱ上的平民。

他们已经做到了能做的一切，他们唯一的体力也仅仅能维持他们再撑下去一到两天的时间。

盖蒙说，在煤油灯熄灭的前一秒，他们会用手枪结束自己的性命。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原先已经被废墟压成白骨的同伴莫名地出现在了他们身旁。

这些人熟悉的与他们打了招呼，就像是没有任何事发生一样。

更重要的是，他们每个人都神采奕奕，精神饱满，与等待死亡降临的盖蒙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活着的人已经没有力气去恐惧与思考了，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确认这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的。

这些复活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每个人都随身携带着数量不等的花朵，花朵看起来鲜艳欲滴，饱满的骨朵似乎一掐就能流出鲜红的液体出来。

盖蒙如果没有记错，这些花应该是罂粟，但他不清楚这些花是怎么附着到这些人身上的。

作为首府行星，贝塔-加尔蒙Ⅱ的首要功能并不像星系里面的其他星球，负责输血或者输送人力。

贝塔-加尔蒙Ⅱ更多的任务是负责行政管理，调和星系内部的十一税收缴。

但是有着几百亿人口的首府行星不可能完全依靠其他星球的输血，起码总督府完全管理不过来肮脏的巢都。

盖蒙开始庆幸他曾经的决定了——他默认了，或者说他也管不过来巢都居民为了生计，家家户户都种植了罂粟这种花。

现在到了盖蒙本人收获的时刻了。

他打起最后的精神跟着人们往废墟的最下面，巢都的最下方走去。

下层的景象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红的、粉的、白的这些漂亮颜色的花朵明亮非凡。

甚至不需要灯光指引，这些美丽的植物就是一盏盏活的挂灯，沿着罂粟花的指引，盖蒙来到了巢都的最底层

他见到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