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微以为贾琅虽然聪慧大度,不失武勋家风,又是个翩翩美少年。
可到底还是犯了错误,偏在北胡小股兵马来袭的当口,竟然依旧朝着小丕城闯了过去。
这明显就是不智啊。
九死一生。
或是城中有兵马接应还好,若是关了城门,又无接应,如何斗得过全副武装的北胡兵马?
她叹了口气,以为只此一别,可能再没有和贾琅见面的机会,不禁心中黯然。
这时并不是伤神的时候。
宁微素来有主意,打小时也舞枪弄棒,并不像个寻常的公主。
而是当机立断。
也不再寻找失散的龙禁卫,慌忙拉上仍在欣赏焦大车技,不知天高地厚,一心要到边关“建功立业“的皇帝弟弟宁直。
朝着着大容城,也就是小丕城相反的方向遁去。
此刻,
大容城,王子腾将军府。
贾元春已把小皇帝私自出宫,到了边关,又遇袭不知所踪这事儿,前前后后,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并且已被府里的婢子带到了内院,前去沐浴,休憩。
疲敝了几日,她也当真有些邋遢,连自己也看不下去。
厅堂里,王子腾虽然颇有城府,可也觉得棘手。
小皇帝私自出宫到了边关。
又遇袭不知所踪。
这是天塌了啊?
不过,
王子腾又一想,这未尝不是机会。
前有从龙之功,所以才成就了武勋的威名。
如果这次能够救下小皇帝,这可算是救驾之功,将来的封赏,绝少不了。
他搓着双手,心中盘恒,沿着厅堂团团乱转,额头上竟沁出豆粒般的汗珠。
半晌,这才吩咐一声说道,“拿纸笔来,本将军要写道奏疏。“
府中管事何曾见过王子腾这般急躁,不敢怠慢,赶忙亲自取了纸笔,又研了墨,摆到了桌前。
王子腾思量半天,这才开始动笔。
当这道奏疏写完时,他额头上的汗珠,已如滚珠般滴落。
可王子腾半点也管不上,点了漆封,又赶忙吩咐道,“八百里加急,速速送入宫中,呈于太上皇御览。“
见管事的拿了奏疏,又一刻不停的走出厅堂,走出府门外,王子腾这才觉得心下稍稍松了口气。
一边命人给自己准备铠甲,王子腾打算亲自前去寻找“失踪“了的小皇帝。
又想了想,王子腾又吩咐道,“我知道王总兵此刻也在城中,速速喊他过来见我,就说有要事相商。
慢着,再把郭巡检也喊来。”
大奉九边,分九城,都为重镇。
每一城设一总兵,统领军事,又有巡检统领政事。
这一武一文,算是大容城里最高的官员,一个正二品,一个是从四品。
可和从一品的王子腾比起来,官阶上都要差了些。
而且,
王子腾领了皇命,前来抵御北胡左贤王乞颜旻,本就有尚方宝剑在手,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
如果总兵和巡检两人有什么不规,他可以直接接管大容城军政,不必即刻上报。
但是发生了小皇帝私自出宫,又失踪这等事情。
如果往最坏的结果上想,小皇帝万一噶了,王子腾可不能自己一个人背这个锅,定要让总兵和巡检两人,替自己抗雷啊。
更何况,乞颜旻大军就驻在大容城外。
如果王子腾自己前去营救小皇帝,那乞颜旻又刚好趁此机会攻城,万一城破,就更要找背锅侠了。
就在王子腾已经穿戴好铠甲,一副威风凛凛,将要出征样子时。
那王总兵和郭巡检两个背锅侠,已经前后脚的走进将军府。
一见王子腾样子,王总兵立刻问道,“王将军,你这是?”
他还以为王子腾得到了什么消息,北胡左贤王乞颜旻已经打算攻城,这才穿戴整齐,准备迎敌。
可是,
王总兵做为戍卫边军,虽然这次在他治下损失了两座辅城,又让众多边民流离失所,但并不能完全怪在他一个人身上。
是乞颜旻太猛。
打得人措手不及。
又不讲武德,和往年大不相同所致。
他虽不算精明,可也不傻。
知道绝非是乞颜旻攻城。
郭巡检也道,“是啊,王将军,城中现在还算安定,并没有听说乞颜旻有攻打大容城的作态,你这又是为何?”
三人这两天也曾在一起计议。
都以为乞颜旻得了便宜后,应该要撤军了。
毕竟现在虽然是初秋,可北方的天气,本来就较之南方冷的要早些。
万一天气一冷下来,乞颜旻大军可撑不了多久。
“呵!”
王子腾刚才在奏疏里,不仅讲了从贾元春那里得来的消息,自然要添油加醋一番,又一通埋怨王总兵和郭巡检。
因为他知道,
小丕城虽然和大容城相距比较近,可以互为犄角,但是一直以来在城防上面,就不太完备。
不仅城墙老旧,甚至有些还已经倒塌。
另外两座辅城,之所以这么快就被乞颜旻攻破,也大致和小丕城情况相当。
其实这本来也不能完全怪王总兵和郭巡检。
而是大奉建国这些年来,虽然几乎每年都要被北境人劫掠,打草谷。
但是两方人马,其实心照不宣。
甚至连边民们,都以为是常态了。
北境人过来讨些盐巴,粮草,各种物质之后,一般都会安安稳稳的离开,然后明年再来,周而复始。
这都是惯例了。
不过是损失些财货。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几十年。
可今年,
乞颜旻像是来真的,竟大肆的杀戮,破城,甚至屠城,到边民村落之中,也是不管人还是财货,全部来者不拒。
辅城破败,早已是常态。
王子腾虽然明明知道这种情况,还是把城破,以及边民受辱的情况,完全怪罪在了王总兵和郭巡检两人身上。
更是把小皇帝失踪这样的事情,拿两人治理不周,而自己一心只抵御乞颜旻,无心他顾之下,这才酿下恶果。
两人又哪里知道这中间的弯曲?
只听王子腾冷哼一声说道,“你二人是大容的父母官,又统领其他数座辅城,如今辅城被破,边民成了流民,死伤无数。
小丕城又岌岌可危。
你们可知罪?“
这大帽子一扣下来,两人当即就懵了。
两天前你王子腾娶小妾的时候,还和我们把酒言欢来着,说着都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怎么变脸这么快?
前脚小甜甜,后脚陈世美?
两人不明所以,都不知道王子腾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两人也都知道王子腾必有下文,刚才不过是前菜,方说道,“王将军,辅城被破,边民流离这事儿,我们确实有责任。
只是不知大人您……”
“呵!“
王子腾打断,又叹了一声,看两人也算知趣,这才说道,“我得到消息,咱们的陛下,私自出了宫,前两日在小丕城外遇袭,现在生死不知。
如果陛下但有闪失,你二人,当真脱不了干系。“
轰!
又是两声晴天霹雳。
王总兵和郭巡检两人这会子才算彻底懵了。
直到看到王子腾出了将军府,两人仍有些说不出话来。
“娘咧,天塌了?”
两人赶忙往外追,脚不点地。
……
也差不多同一时刻,小丕城外,焦大赶着飞一般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那车技,惊艳了不知道多少边民。
这一路颠簸,不知不觉间,让车厢里,晴雯抱着贾琅的手,不知道又紧了多少分?
若是有外人看到,一定会觉得,这俩人互相环绕的姿态,多多少少有些假借春宫图上的姿态了。
十分香艳旖旎。
“公子!”
感觉到马车已停下,半晌之后,晴雯才从贾琅的怀里抬起了头。
脸儿早已红了,犹如熟透了的苹果。
虽然知道自己早晚也是贾琅小妾,可晴雯也没想到,竟在这般情况之下,有了肌肤之亲。
羞赧的无可无不可。
“婢子僭越了!”
晴雯起了身,又悠悠说道,“公子,这一路之上,总被你腰间匕首捅剌,是什么宝贝,拿我瞧瞧?”
“晴雯姑娘?!”
贾琅把晴雯的神态,尽收眼底,如何不知道她这时候的心情?
更是知道晴雯说的那个大宝贝,着实不太好拿出来。
正要说些什么,敷衍一下,可突然却听到脑海里传来。
“检测到宿主已经来到小丕城外,请问是否绑定小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