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点严重了!
万历朝的旧案被方从哲重新提出来,要求再次调查。
真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朱由校感觉自己有点小看了这帮东林君子们,居然为了消声灭迹,就敢把一船的学子葬送江底。
能参加乡试者,都是秀才,都是各族中的佼佼者,读书种子,当官的希望。
东林书院真就在江南,只手遮天了?
杀意在朱由校的心头窜动,他突然很期待方从哲对这群所谓的东林君子们一网打尽。
“准。”
“杨松泉,你们东厂要连同大理寺,刑部,都察院,重新调查学子落水案。”
“涉案人等,绝不姑息。”
“南京守备厅是怎么维持陪都秩序的?南京六部就没有察觉到不妥?”
“吏制松弛,乃是你首辅之责。”
“方先生,你要尽快振兴朝纲,陪都留有六部,实属浪费,内阁要想出行之有效的办法。”
这一声责怪,就是响亮的号角声,要方从哲继续冲锋,不要留手。
方大学士显然也是听懂了,于是继续说道:“都察院内,也尽是这群东林人士,他们肆意弹劾,都是捕风作影之事。”
“都察院内的风气也是乌烟瘴气,御史孙桥年上书,说前任兵部左侍郎雷显声,在老家泰州有十八万亩良田,号称雷半城。”
“雷显声的府邸,占地二十亩,光是后花园就有八亩,甚至花费万两白银去泰山够买靠山石。”
“其幼子在南京国子监求学,包下三首画舫,流连在秦淮河上,光是给花魁身边丫鬟的打赏,每次就上百两。”
“臣不知别人,但臣知雷显声,他自幼家贫,家里一亩田都没有,靠给人当佃户维生。”
“哪来的万贯家财啊!”
“还有泰州知府上奏弹劾雷显声,说他长子强抢民女,民女不从,雷显声之长子怀恨在心,夜里一把火点燃了对方的房子,烧死其一家老小一家十二口。”
“都察院收到弹劾,准备移交大理寺,刑部,转送内阁,呈禀圣上,但都给事中杨涟,将奏折押下不表,让三司无法在法理上追究其罪。”
“臣要弹劾杨涟。”
方从哲越说越激动,身体晃晃悠悠,都快站不稳了,站在其左右的内侍,赶紧上前扶住他,不让首辅大人激动晕倒。
朱由校听到雷显声一家的种种恶行,也是头晕目眩,这朗朗青天白日,还有人作出如此丧尽天良之罪。
民女有什么好玩的,家里有钱,去找清倌人多好!
不肯就不肯,怎么还将人满门灭口!
想到这里,朱由校怒火中烧,一个健步走到了杨涟的面前,冷冰冰地看着他:“告诉朕,方先生是在唬我的!”
杨涟此时一句话都不敢说,原来直挺挺的脊梁,彻底软了下去。
“呈禀皇爷,奴婢因为辽饷贪墨一案,已经将雷显声抓捕归案,据他交代,每年辽饷,有三分之一都被人分掉。”
"奴婢派人封了雷显声家中府库,搜出白银三十万两,天福号银票二十五万两。"
“地契二十三万亩,林山五座,茶厂六家。”
“但据雷家管事招供,说雷家还有一处秘密银库,最少有银五十万两。”
“雷家老小,已经全部押进了诏狱中,只要稍加审讯,必然能将其党羽,一网打尽。”
见方大学士如此卖力表演,杨松泉也决定帮他一把,就把从雷显声嘴里撬出的消息,提前禀报了上去。
“本次秋税除外,下诏大明疆界所有省府县,三饷从明年一月一日后,立刻停止。”
“通政司立刻发布天下,如有府县明知故犯,连坐惩处,全都诛灭九族。”
“五天之内,昭告全天下。”
"雷家上下,遇赦不赦,如果雷显声莫名其妙死在诏狱中,北镇抚司上下所有人,都要押送到辽东军前充当死士谢罪,革除世职,全家革除官籍,进入民籍。"
三饷是不能再征了,朝廷没有拿到多少,都让士绅和贪官污吏给分了,苦的还是百姓。
朱由校下完旨,感觉自己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魏朝赶紧上去搀扶。
“东林已经成为大明附骨之毒,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臣怕江南之士民,只认东林,不认大明,不认朝廷,不认天子。”
“圣上,后患无穷啊!”
方从哲用力过度,太激动了,有点脑供血不足,缓了一两分钟,才终于挺过来,于是赶忙趁热打铁,给东林订下罪状。
“臣冤枉,方从哲乃是佞臣,利用首辅之职,打击东林人士....”
杨涟脸色惨白,还想继续辩解,但话说了一半,也察觉不对劲,只能仓皇闭嘴。
“魏朝,下旨给南京守备厅,把东林书院给朕给拆了,一砖一瓦都不要留。”
“将顾宪成写进《奸党录》。”
“从即日起,暂停大朝会,内朝照常举行,朕要到奉先殿去给历代天子悔过。”
“方先生,这些朝中东林之人,该如何处理?”
朱由校在魏朝的搀扶下,坐回了御榻上,想要看看方从哲会怎么收拾东林之人。
“大明之法,秉承治病救人,东林之人,只是幼稚之辈,不知清谈误国。”
“臣认为,杨涟等人并非是无可救药,天下府县缺少主政之官,臣奏请圣上,将这些被顾宪成妖言迷惑之徒,主政一方,方能让他们知晓天下万民的艰辛。”
方从哲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众人全都目瞪口呆,刚才一副要打要杀的样子,突然就给了东林君子们一条生路。
朱由校没吭声,他开始思考,方从哲到底是为何要放过这些恨之入骨的东林君子们。
收入麾下?
可能性不大,政见上的不同,方从哲跟杨涟等人,根本尿不到一个壶内。
空出的位置,安插心腹?
方从哲也只是浙,宣、楚、直隶等派明面盟主而已,位置上有空缺,他们会立刻分崩离析,斗的不可开交。
再者说,之前自己已经明白的告诉方从哲,他首辅之位,坐不长。
身上有爵位,两个儿子也已经入仕了,方从哲这种聪明人,不会作出逾越之举。
难道真是为大局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