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当然只是竹清意心理安慰的行为，因为她也心知肚明，自己是务必要摘下凝香草的。

然而下一刻，异变再次出现了！

七尺凝香草受到竹清意攻击，爆发出强烈反抗之意，它突然将草茎崩得笔直，周围木灵之力陡然暴动起来，形成一股可怕的灵气飓风，将竹清意吹得衣袂狂舞，呼吸都有些困难。

而在灵气飓风之中，七尺凝香草青翠欲滴的身躯上，开始浮现一道道细微创伤……

竹清意见此一幕，双瞳骤缩，身形连忙极速后退！

她已看出，这七尺凝香草乃玉石俱焚之意，这是宁愿自毁道行，也不想被外人得手。

“糟糕……没听过凝香草有这般手段啊，难道我哪里搞错了？”

竹清意退至一个安全距离，掏出《天机万灵册》重新翻阅起来。

但即使重复一遍，还是只看到几行简单描述，根本没有提到过眼下这种异象。

“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难道这并非凝香草，而是某种与凝香草高度相似的天材地宝？”

竹清意喃喃自语，疑惑极了。

就在这时，一道平淡的声音忽然自背后响起。

“问题的关键，并非出现在凝香草上……仔细看，你会发现这片木灵之地的问题才真的很大。”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竹清意浑身一颤，旋即下意识催动玉剑，整个人瞬间拉成一道白光，爆退了数十丈距离。

“谁在说话！？”

不是竹清意小题大做，只是这种危险陌生的地方，背后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出现一道声音，并且完全碾压她的灵识感知，这种事实在太令人惊骇。

“不要大惊小怪，我也是长生派弟子，你说不定还认得我。”

顾长歌稍稍变换些语调，将前身那种阴阳怪气的声音换成稳重低沉的声音，便和之前的形象大有不同。

再者现在双方都摘了斗笠面纱，顾长歌稍微催动玄龟闭气法，竹清意根本看不透自己修为，这才是关键。

“你……你也是长生派弟子？”

竹清意惊魂未定，仔细打量此人，发现还真是一袭长生派道袍，并且此人模样有些眼熟，除了英俊得有些惊人，似乎和她印象中的某道身影不谋而合，总感觉越看越熟悉！

“你姓甚名谁，是哪一脉弟子？你怎么突然来到这里的？”

竹清意还在继续追问。

顾长歌微笑着道：

“我乃是金华谷一脉弟子……准确的说，金华谷的上一任亲传弟子！”

“上一任亲传……”

竹清意陡然睁圆双眸，捂住小嘴：

“——顾长歌！你是……顾师兄？顾师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紧接着顾长歌就见到，对方的戒备几乎以肉眼可见速度降低！

这已超出赤子剑心的范围，明显就是曾经认识自己。

顾长歌仔细一想，感觉不意外，因为整个长生派亲传弟子不超过两位数，自己曾经就是这个圈子里的人，相互不认识才怪了。

但又有一点很奇怪，那就是顾长歌翻遍所有记忆，对这竹清意印象都不深。

准确说……甚至不能用不深形容，压根就没见过几次面。

他当初灵根被毁后，被各种排挤嫌弃，随后渐渐淡出亲传弟子的圈子，所以才变得自闭阴暗，开始独自研究毒物。

“哦，我下山随处走走，陶冶陶冶情操，锻炼锻炼身体。”

顾长歌面不改色，张嘴就来。

“……锻炼身体？”

竹清意眨了眨眼睛：

“可是顾师兄，这里距离宗门，有一千多里了喔。”

顾长歌一本正经道：

“实不相瞒，我也是之前走着走着，恰巧发现你的行踪，更巧的是你身后有歹人尾随跟踪，你知道，正义的我是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于是暗中观察，打算关键时刻出手，但没想到你刚才自己解决了。”

竹清意又眨了眨眼，这个理由似乎也讲得通，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她还是笑着道：

“原来如此，多谢顾师兄啦。”

顾长歌点点头，忽然打量对方几眼，心中有许多疑惑，考虑到对方的赤子剑心，直接发问应该也问题不大，于是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对了……看你样子，好像和我很熟？但我印象中……我们似乎没见过几面吧？难道就因为我相貌无比英俊，所以让你印象深刻？”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信度似乎也挺高的。

竹清意想了想，忽然展颜一笑道：

“若不是顾师兄提醒……还真是误会了。没错，我们的确没见过几次，但那是有原因的，因为以前师尊不让我和你玩，说怕你把我带坏了……”

顾长歌听到的第一时间就感觉很生气，我这人是这么的正直！

但他紧接着想到前身的德性，又觉得非常合理起来。

一个心理变态，一个赤子剑心，但凡宗门有点脑子，也不可能让俩人玩到一块儿去。

“嗯，你师尊决定是没错的，可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我们又不熟，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我的？”

竹清意直言道：

“你刚才自己都说了，因为你相貌无比英俊呀！”

顾长歌不由一怔，要知道他平常的自夸里，都是带有自我调侃成分的。

这修仙界残酷至极，终是以实力来衡量一个人的成败和价值，怎么可能单纯因为脸好看？纯好看没实力的，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炉鼎，是给魔道中人采补用的。

果然，只见竹清意双眸凝视着顾长歌，忽然轻声说道：

“除此之外……在很久以前，其实我们见过的，只是当初的你压根没注意过我……或是说，当时的你，压根就没正眼瞧过任何人。”

此话一出，气氛忽然寂静。

顾长歌面容也沉静下来，微微蹙起眉头：

“你口中的‘很久以前’，莫非是我当初……灵根还未被魔教毒害之前？”

每每想到这里，顾长歌记忆中就会浮现一股无法言喻的痛！

痛，太痛了！简直是痛贯天灵！

就连穿越后的顾长歌都痛成这样子，可以想象穿越前原主的痛苦有多么深。

竹清意点点头：

“那时候，我们可还都是外门弟子呢……当时整个长生派外门，顾师兄你是真正的天之骄子，身怀火行地灵根，贵为外门长老之子，而且英俊潇洒，器宇轩昂，简直是所有外门弟子心中的偶像……”

顾长歌没想到，这竹清意是真能叽叽喳喳，如此久远的事，足足说了快一炷香，竟然也不口渴。

最后顾长歌自己都听得烦了，连连摆手道：

“好了好了……我已经知道我很优秀了，但我还是很好奇啊，你当初是在什么时候见到我的？我简直一点印象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