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聪明的女人

何浩然充满怒火，可能是第一个知道马龙被烧的将领，侯刚想到用火攻之计。大家进城去找易燃之物，发现在不少地方，躺着身穿蕃衣的唐人。这些同胞身上的血已经流干，无论男女一个个眼睛大睁，死前分明极为惊惧痛苦。

他不想杀俘虏，如果他处于那种情况，一定不会下如此毒手。天山城内的士兵少，他怕被蕃军攻破，特意分出五百人送那些俘虏去内地。为的也是不想守城将士多造杀孽。

对面的林叶一阵颤动，从里面走出来一队队手拿武器的蕃兵。此时变成他们在上，对方在下。这种情况他早就料到，对方一定能识破他们的火攻之计。所以他没有带众将士走下坡，后面的将士已经停下，取出马上之物。

投石车主要是利用杠杆原理，何浩然将上面的投木改成三重较薄的木板，使它更具有弹力。他的投石车非常简单轻巧，十六台投石车用三十匹马已经运来。

前方是五百个手拿双膛弩的士兵，下面的蕃兵还在源源不断从林中出来，出来的蕃兵也没敢跑上来攻击。在葛雄两夫妇的指挥下，速度摆成阵型。

开始他们以为唐军要借助高地优势，没有冲进更下面的壕沟里，他们占的位置虽然比对方矮，但也矮不了多少，算是在森林的边缘。这个地方刚好可以阻止对方放火，谁要是等不得先冲进壕沟，会非常吃亏。

眼尖的乌雅发现后面的投石车，装的不是石头，是一些捆绑好的草团，她惊声说：

“不能再等了，快叫大家冲，他们准备用投石车投火。”

她的声音刚落，八团燃得十分明旺的火球，从唐军头顶划过，如一个个飞火流星向她们砸来。一些还在发懵的蕃兵没反应过来，火球已经落入阵中。这些草磴上面都有油，一时间很难弄灭。

“快冲，”他们再也不敢等待，带着还未完全组织好的阵型，冲出林地走下壕沟。

何浩然等的就是现在，后面的投石车仍在继续，待对方冲近三十米距离，前方的五百弩兵扣响弩弦，一支支利箭直入蕃兵阵营。

第一次伤亡的蕃兵不多，他们让朴刀兵顶在前方，大半的弩箭被对方盾牌挡住。上面的两支箭发完，射死两百余人。对方没有马，又是在上坡，发完后他们很轻松退进来，由六百多个长兵将士顶上，双方开始短兵相接。

这次何浩然没有冲到面前，在后面观战指挥。他专门留意一下牛星，忍不住点点头，对方的杀伤力已经超过李山河。

牛星没有骑马，他们是从上攻下，兵器稍短的在马上反而不方便，会成为对方弓箭手的靶子。他比左右更向前一个多身位，拿起一对各四十斤重的双锤，在蕃兵中疯狂砸压。

他第一个突进和蕃兵开战，双锤左右开弓，两个手拿盾牌的朴刀兵连挡的时间都没有，两颗头颅被铁锤砸爆。

左右的两个蕃兵想捡便宜，几乎同时出手朝他砍去。双锤就是他的盾牌，左右直直迎向攻来的朴刀，蕃兵手中的刀被轻易砸开，铁锤力道未消，从使刀的手中碾过，一直砸到对方的胸膛。两个蕃兵，惨叫的机会均等都没有就被砸死。

前方三个蕃兵攻来时，他刚将两人解决，速度跟不上，向后退半个身位避开。不过马上他就向前方跨出一大步，将半个身位抢回来，轮起手中双锤，如一阵黑色旋风朝他们扫去。

三人不过是普通的蕃兵，就算是一般的蕃将也难躲开。左边个蕃兵拿着盾牌阻拦，成功了，连盾带人被砸飞出去，使盾牌的左手被砸碎，还在半空就身死道消。

另外两个更不如，右边的蕃兵未能挡防就被砸死。中间个中年蕃兵回向没跑多远，被从后面撞来的铁锤砸中背心，死得十分干脆。

吴默离牛星不远，拿着大斧拼命劈砍，只是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什么都不差他的年青人。牛星几个呼吸间就杀死七人，他才解决三人。

身处边缘的李山河没同谁比，但他杀人的速度也比不过牛星，始终对方用的是双武器。牛星杀死七人时，他的长枪才从第五个蕃兵身上取出。

这就是猛将在战场中的作用，在他们周围的蕃兵蕃将，几乎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后面的火越来越大，投进蕃阵中的火球，将阵型也弄得有些混乱。

他们中还好有些武艺不错的头目，几个人联手，将吴默和李山河挡住。远处的葛雄见此情况，对乌雅说：

“我去敌住那个手拿双锤之人，你在此指挥大家。”

“不用去了，”乌雅一阵苦笑。他们从林中出来时有一千五百多人，大战仅仅过去小半个时辰，现在剩下不到九百。

“这一战再打下去，也杀不了多少唐军，我们反而会全军覆灭。我们从左边突围，带众兄弟逃吧！”

在高处的何浩然看见，对方阵形很快在变动，他们左右皆有将士堵住，但人并不多。见对方的阵型指向左边。未等到攻击，他对在众弩兵旁边一个中年将领说：

“你带领五百弩兵快赶到左边阻击，尽量多杀敌军。”

这个中年将领叫程应，是带领弩兵营的小都统。他的弩兵还未赶到，葛雄夫妇亲自冲锋在前，两人和他们的亲卫都很利害，顶在那里的兵将根本抵挡不住。不过一会时间，已将前方冲破一个缺口。

何浩然的调动不可谓不快，只是他们的阵线拉得太长，兵力又不够，抽众人去左边围堵根本不现实，还不如让大家趁机多杀些蕃兵。

“冲，”他大喊一声，从马上逃下，加入追击的阵营。

葛雄夫妇和一些蕃兵倒是突围，后面的蕃兵惨了。此时众弩兵已经赶到左边的缺口处，几乎是出来一个死一个，后面七百多个蕃兵，全部葬身在壕沟里。

左边全是些乱石堡，马匹很难前行。当时葛雄准备将战马留在壕沟里，被乌雅反对，此时才知道夫人的选择多么明智。

他回头一看，后面只有一百多个手下跟来，还好后面的唐军一个个全是用两条腿追赶，论在山里跑路的本事，唐军不及他们，大家的距离越拉越开。

何浩然猜到对方的意图，可自己这些兵将稍跑快几步，身体的平衡力太差，歪歪斜斜像是风也能吹倒。见离对方越来越远，正待想办法。另一支蕃军，从对面山上向这边逃来。

这群蕃兵有三百多人，他当机立断：

“吴默牛星，你们带两百人去前方追。我和李山河带两百骑马去山下围堵。李愿杨金带着剩下的弟兄，在这里将那批蕃军吃掉。”

先是吴默牛星两人，牛星还好些，吴默和许多士兵一样，走这种没有路的山坡根本不行。牛星等不得他，带着四十几个跑得快的先行一步。他们一直下坡，翻过两座山岗，追到一处较平坦的草地。

这里有千余匹马，还有两条小路，逃来的百多蕃兵，和在这里等待的一百人已经坐在马上，葛雄朝着牛星恨声说：

“你回去告诉何浩然，他的头暂时留下，老子以后再来取。”

葛雄说完，朝山上看去，没看见他的手下，怒吼一声：

“走。”

牛星气呼呼跑到前方，坐上战马就要追，被一个百夫长拦住：

“追不到他们，我们这点人去反而还有危险。算了，但愿他们走下面，何将军在下面围堵。”

留下阻击的唐军最顺利，逃过来的蕃军必须要越过他们，才能去藏马之地。这些蕃军连短兵相接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弩兵射死小半。蕃军众人已经不敢再向战马方向逃，两头有唐军，他们朝上下分散逃跑。

他们选择的路，是更难走的上下坡，逃很难逃出去，但给唐军增加不小麻烦。对面的侯刚大喊：

“停止逃跑、扔下武器之人可以为俘虏，否则杀无赦。”

没有一个蕃兵听他的，大家沿着上下两头追击，并派出一些士兵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追。再没有想俘虏他们的想法，这样追杀下去，不过是时间问题。

何浩然去下面围堵之前，存的希望本就不大。这次的战斗并没有如他想像中的那般顺利，成功从城内逼出对方，但无论是伏击还是占尽优势的火攻，对方的表现出乎他的预料。

他和李山河领着两百士兵，一路狂奔到山下。他没有傻等，派出十余骑到处在山里打探，过了好一会，牛星派人来让他死了心。

山里不比平原，里面的小路或是能走的地方多，视线各方面又严重受影响。他只得放弃抓敌首的想法。还好没过多久由李大江派人传来消息，上面的蕃军全部被留下，没一人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