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韦家逼宫
韦应庭没有走到扬州,在中途被人拦下,听说父亲遇害,当时就差点昏死过去。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京城,在他父亲的灵前守孝三日后,穿着孝衣,带着一大堆亲朋好友、和被鼓动起来的百姓来到皇宫,再次敲响登闻鼓。
这次和上次有些相似,他带来的人和百姓一个都不进宫,连李豫宣他们也不理会,在广场上跪了一地。宫殿上的李豫气得破口大骂:
“几十年的书都读到狗脑中了吗?这些混账想干什么?”
在下面回旨的太监开始没敢说完,听李豫像是问话般的咆哮,只好明说:
“启奏陛下,韦家人在外面大喊,说要向皇上讨个公道。要是皇上不答应,他们就跪死在那里。”
李豫毕竟是皇上,最见不得人威胁,坐回龙椅:
“他们喜欢跪就让他们跪着吧!这里有文武百官作证,朕让他们进来不听,并不是朕逼死他们的。”
“陛下,除韦家百多人,还有几千名城中百姓。他们、他们喊的话和韦家一样。”
这下李豫脾气都没了,愣在龙椅上发呆。元载站出来:
“皇上,此事不能不理啊!现在正直寒冬,若那些百姓真有个好歹,皇上的一世英名可就?”
李豫紧握拳头,缓缓从龙椅上站起来:
“走,大家都随朕一起出去看看,他们是不是想造反。”
韦应庭和外面的人都没有造反的意思,当李豫带着文武百官现在他们眼前,跪在地上的韦应庭,额头狠狠碰在地上,悲声质问:
“皇上,我等是不是你的子民?如果不是,我们马上离开,绝不会再来惊扰皇上。”
最前排的是韦元甫的家人,儿孙众媳跪了二三十人。后面是亲戚、各家佣人,再后面的人一下难数清楚,至少有三四千个百姓。
更让李豫愤怒的,在场还有各国入唐使臣、包括尚息东赞也在。这些人没有向他跪,一个个身穿锦衣毛裘、带着笑意,抱着手在旁边看戏,仿佛这些人和他都是演戏的。
“你们既然知道是朕的子民,为何不入殿请愿,有什么话不能在大殿上说吗?”
他没敢否认,韦应庭仰天大笑:
“宫殿下有玉石遮地、上有金瓦盖天,早已是不见天地之处。外面虽冷,却能当着天地畅言。在这里,我等保证不会说半句欺心伪善之言。”
韦应庭这番话说得太过,许多文武百官都看不下去了,韩滉出声斥责:
“韦应庭,你好歹是科考出生,德言经论也曾读过,有你这样说朝廷的吗?”
“韩滉,你这个虚伪的小人不配为相。”韦应庭厉声说:
“就是你一再包庇何浩然这个狗贼,让他在朝中肆意妄为。杀鱼朝恩时你们就没阻止,如今他指使人杀了我父亲,你们还在护着他。待十年二十年以后,这天下姓李还是姓何,我想你一定是最清楚之人。”
韩滉气得有些发抖,没能接上话,旁边的颜真卿怒斥:
“你们一再说是何浩然派人杀了你父亲,有什么凭证拿出来。就像你说的那样,当着天地不说欺心伪善之言。韦大人要真是何浩然所杀,我一定陪你们跪在一起,请求皇上将他斩首示众。”
韦应庭对颜真卿比对韩滉要好得多,没说脏话:
“那狗贼明知舒家之事是铁案,不去调查就用军功换翻案。结果翻案不成,就想着用对付鱼朝恩的方法,去对付我父亲。颜大人,在这京城甚至整个大唐,你敢否认,最想杀我父亲之人,是不是何浩然和他小妾那对狗男女?”
只怪何浩然有暗杀前科,连颜真卿也不敢保证是不是他所为,没敢作欺心之语。李晟也在,因为避嫌没敢出声。元载一出来就哑声了,张着嘴巴像是忘词之人。李抱玉说了句公道话:
“何浩然只是有怀疑,现在他被囚禁在静心殿,停止一切事务接受调查。三司正在加紧查案,不信你问问,这几天皇上都在亲自询问案情,今日还对几个大人发了火,让他们限期查明,抓住真凶为你父亲报仇。
颜大人说得不错,如果你们有证据,可以拿出来我们看看。如果真是何浩然所为,我们自会为你父亲讨个公道。你带着家人和百姓在这里胡闹,韦大人地下有知,想必也不会同意。”
韦应庭对李抱玉的恨,比对韩滉还深,满嘴怒火朝他开炮:
“李抱玉,枉你活了这么多年。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狗贼每年用米酒、酒精等东西来贿赂你们,无论出任何事情,你们都会帮他说话。像你这样的老匹夫,不配提我父亲。”
一个个都被愤怒的韦应庭打败,李豫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不知该如何办。太监吴垢来到他身后,递了张纸条给他。
今日天气还不错,没有下雪。但空气非常冷,韦元甫两个半老妾氏不支晕倒。固执的韦应庭没让太医帮忙,只是让几个较年青的妇人抱着取暧。
“父亲的血海深仇不解决,我韦家之人活在世上也没意义。在这里死去,数百年后自有人替我们平冤。”
众臣在李豫的示意下连番相劝,过了一会,何浩然赶来。
仇人见面眼红,还好执着的韦应庭阻止大家从地上站起。以为是李豫想给他们一个交待,再次对李豫请愿:
“皇上,请你为我韦家作主,将这狗贼连同他的妻妾一同定罪。还我韦家一个公道,还大唐一片清明。”
何浩然一出来,有些官员朝后退了退,很明显是让他自己解决,连李豫也没回话。看着跪了一地的刺头,他叹了口气走到前方:
“韦应庭,你父亲绝非我杀,因为我有可以将你父亲送上断头台的证据,还不至于干出如此蠢事。”
韦家之人全都呆住了,在愤怒中的韦应庭最先清醒过来,用更大的声音怒骂:
“狗贼你在撒谎,我父亲刚被你害,你就如此污蔑他。我韦家子子孙孙,不报此仇誓不罢休。”
被韦应庭左一句狗贼右一句狗贼,何浩然一点也没发火。很快在后面的街道中,驰来几辆马车。
赶马车的马夫只有少数人认识,他们从左侧小心控制,在何浩然旁边停下。其中一辆马车遮帘被打开,从上下来三人。脸上还有泪痕的舒小红,和她的丫鬟小莲,还有一个和舒小红一样,不该此时出现在何浩然面前之人、李雪韵。
“我开始给大家说过,为舒家翻案,并不是认定舒家一定是被冤枉的。只是作为一个亲人,如果不加理会,此生我将留下最大的遗憾。为了查案,我早就派人到扬州。
前日扬州快骑来报,说此案唯一的证人、扬州司马马成堂被杀,尸体在一个湖里被发现,一同找到的还有马府管家马顺,当时有负责此案的钦差阳城和一些扬州官员在场。此事已上报朝廷,韦应庭,你知不知道?”
韦应庭和许多人都没想到,何浩然一直在前线打仗,居然会派人到扬州查案?马成堂的死让韦应庭有些心惊,想也不想就将功劳推给他:
“想不到你这狗贼如此狡猾,居然将舒家唯一的证人杀死,难怪你会诬陷我父亲。别以为你灭口就可以胡作非为,有他们的备案在,有舒艺通敌的证据在,就算将那些人全杀光也没用。”
他虽一脸平静,有几个人从他身上看出绝对的自信。在一旁看热闹的尚息东赞摇摇头,对左右之人说:
“想不到那件所谓的铁案,居然会在如此短的时间被他翻过来。”
仍未反驳韦应庭,他缓缓说道:
“阳城大人通过一些线索,在马家后院发现一具尸体。只剩下尸骨,但一些衣物还能作为证据。在尸体旁埋着一块小石碑,上面写着:故友赵海正之位。此事我也是昨日才得知,因为牵涉到查案,暂时未报上朝廷。”
因为他的关系,舒家一案知道的人不少,连许多国际友人也很清楚。出自于另一个钦差之手,又加上他说的那些证据,这种事情一般不可能冤枉。
韦应庭第一次没接话,心里空空的什么感觉也没有。接下来何浩然说的话,让他终于有了感觉。
“在马成堂被害前一天,有三人去拜访过他,这三人到天快黑才离开。我派的人一直在外面守着,本想跟踪三人,可惜被他们发现逃掉。还好在当日半夜马府有了情况,才知道那三人的身份。其中一人,就是韦府四少爷韦硕。”
“你撒谎,”有几道这样的声音说出。韦应庭将几个妇女打住:
“你这狗贼,污蔑我父亲不算,还要污蔑我四弟。皇上,你不能让他这样胡说八道。我韦家的血仇可是眼睁睁的事实,快让他以命还命,还我韦家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