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一章问案

办案不是何浩然的强项，此时他有些佩服蔡襄。大家风尘仆仆大老远来到这里，还是奉旨查的大案，被蔡襄一炷香的时间就搞定了。

所以他连记录都没看，也不管人家懂不懂，朝蔡襄伸出大拇指：

“还是蔡大人利害，如此大案竟被你一炷香就搞定了。”

有点怀疑他说的是不是反话，蔡襄颇有些不好意思：

“哪是什么大案，不过死了百来个蕃俘。当然，要死的是我大唐百姓，那的确是件了不起的大案。要是何将军没什么意见，我们就签字吧！带回京呈给皇上。”

“蔡大人的问完，可否让我也问问？”蔡襄皱了皱眉，到嘴边的话改口：

“要问你问吧！反正本官已经问完。”

此时元恕三人都站在中间，他站起来，在三人四周绕了一圈。静得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在蒋浩后面停下。

“蒋大人，”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体一震，赶忙转过身面对他。

“将军有何事吩咐？”

“蒋大人不用紧张，”他拍了拍对方的肩：

“你上给皇上那份传书我看过，上面没写当时有谁在场，也没写死的是男是女，也没写他们为什么要暴乱，你基本上什么都没写。你可知道，当时皇上很生气，本想让刑部尚书简大人抓你回京，由他老人家亲自审问？”

叫父皇有些别扭，在这种场合他干脆就叫皇上。这番话说出，蒋浩原本还算正常的脸刹时变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下官有错，当时下官见死了那么多人，心里又惊又怕，所以没想那么多，只想用最快的速度，将此事上报给皇上。将军明鉴，可要为下官作主啊！”

他没有理会地上的蒋浩，对蔡襄说：

“不管什么情况，他们多少都有些责任。蔡大人，我见这里有三间房屋，暂时委屈一下他们，一人一间分开审问。那样能更快审出谁的负责大些，你看如何？”

“我反对，”蔡襄十分敏捷地从凳子上站起：

“何将军，你这样做有逼供的嫌疑。他们现在还是朝廷命官，并不是杀人犯，你无权这样做。”

不算侯爷，他的官职远不能和蔡襄相比。侯爷爵位不好定品级，驸马也只不过是从五品，还是与李水音结婚后才知道，并不是他想的那种极品。

他有些郁闷，太强势了对自己不好，在他岳父那里也会留下不好的印象。想了想退一步：

“那就不这样了，你们在这里休息，我带蒋大人到另一边聊聊。”

“你？”这和一个个审问有什么区别？蔡襄话还未说出，在他的示意下，李山河扶起蒋浩已经走到门口。

“何浩然，敢乱来本官回京定要参你一本。”

他带蒋浩走了还罢，留下铁手和刘雄两人当监视。想将元恕带出去谈又觉得不妥，结果真如他所说，大家留在这里休息。

在另一座房屋中，蒋浩不但没有被虐待，还受到看坐的优待。因为此时的蒋浩浑身发抖，他实在看不惯有人在自己面前抖。

“蒋浩，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蒋浩的心凉了半截，何浩然的大名太盛，他们三个都怕，但最怕他的还是蒋浩。

“将军、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唉！”他长叹一声，拿出一本册子，这是李山河记录的，其实也没太大关系。当册子在蒋浩面前晃时，脸色已经变成惨白。

“看你这熊样，算了，里面的内容暂时不给你看。我问你几个问题，在这里无论发生何事，你的罪是不是最轻？”

不知是不是说不出话，蒋浩直点脑袋。

“那你就犯傻了，既然是最轻的一个，为什么还想着与他们同罪？你是不是现在的生活过得不开心，一心想去寻死？”

“将军，下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蒋浩的心里防线终于崩溃，跪在他面前：

“当时下官没在场，回来见到那么多尸体非常害怕。元大人给我一本写好的奏折，说照这样子抄一份呈上去。死了这么多人，朝廷一定会怪罪。如果照这样子呈上去，我们三个的责任就会轻许多。当时下官哪还有主张，就将折子上的内容抄了一份。”

何浩然早就开始怀疑其中有问题，不说在朝堂上的怀疑。李山河没混进去，遇上几个去外面宣传的士兵。他装成劫匪绑了一个，问出的东西不多，去外面搞宣传是元恕的主意。

元恕为什么要那样做？一定是心虚，知道朝廷要派人来查他，想先将舆论炒起来，不说其它好处，起码能给自己打打气。

又问了几个问题，发现这蒋浩也是个傻冒，什么都不知道。让他回去居然不愿，紧紧抱着何浩然的腿：

“将军救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将军肯救我，我随时可以指证元恕，那份奏折是他让我抄的。”

好言送蒋浩回到休息室，此时蒋浩的脸色比出去时好一些，何浩然对蔡襄说：

“蔡大人，还是你高明，我问的情况和你问的完全一样。罢了罢了，我再问一个。赵将军，我们去聊聊。”

蔡襄走到蒋浩面前，很想看看对方有没有少根头发。没有被虐待，他没借口再反对，目送赵岳被带走。

始终是见过打过仗的将军，赵岳坐得很直，从脸上看不出有多少紧张。

“赵将军，我方死了二十三个兄弟是不是？”

“是的将军，”赵岳叹了口气：

“那些兄弟的尸体我们已经送到松花县，由官府派人送回他们老家安葬。我们几人出了些银子，也算是对那些兄弟家人的一点补偿。”

何浩然点点头：“第一时间发生暴乱时，除元大人外，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个兄弟在？”

赵岳想了想说：“好像是二十三个。”

“是不是死的那二十三个？”何浩然双眼盯着赵岳，眼神很平静，平静得不带半分感情。赵岳吞下自己的口水回答：

“末将也不知道，当时十分混乱，这要查查才知道。”

“一百一批，将这里所有兄弟分批带来。”

大家又重新聚在一起，这次没有再分开审问。全都在外面站着，由赵岳和元恕去招集士兵，蒋浩留下陪客顺便当介绍。

天下的怪事很多，何浩然虽碰到不少，但从来不相信怪事，这次又让他碰上了。

将所有士兵全带来不现实，大家还要守住各路口和营地。当赵岳将第一批带来后，何浩然先是一阵夸奖：

“各位兄弟都辛苦了，上次蕃俘暴乱，要不是你们英勇，怕有些蕃俘就会逃出去。在这里他们无路可逃，但难保不会伤害我大唐百姓。将你们聚到一起，我主要是想知道，上次暴乱都有谁参加了，我好上报兵部为大家论功行赏。”

一个都没站出来，也就是说这一百人，一个都没参加平乱。何浩然见大家都没什么功劳，只好遗憾地将他们放回。

第二批好些，一共有三个人出列，两中一青。他对这三人狠狠赞扬了一番：

“你们是我大唐的好战士，要是没有你们，那些蕃俘就会逃走。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其他蕃俘见他们成功逃后，也会想着出逃。这样恶性循环，到时我们这无薪杂役计划失败不说，还要出动不少官兵去搜捕。你们三人就站在这里，待我统计完后自有重用。”

可能是运气来了，第三批有四人、第四批六人、第五批十人，一共找到二十三个人，十分熟悉的数字。

他将参加战斗的二十三人留下，当着元恕三人的面问：

“你们的名字我不但要上传到兵部，还要给皇上说。下次回京，我会带你们进宫面见皇上。因为你们都是英雄，英雄就应该得到最高的荣誉奖励。现在你们告诉我，快要发生暴乱时，你们谁在现场？”

这二十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回应他。待他再问一次后，旁边的元恕说：

“将军，当时他们都没在。”

他差点将自己上下两排牙齿咬碎，惊声问：

“这么说最开始在场的二十三人，他们已经牺牲了？”

“应该是的，”元恕清了清嗓子，将声音调至正常状态：

“下官开始也没注意到这事，唉！二十三条命，他们才是最大的英雄。要不是有他们在，那些蕃俘不但逃脱，下官也没命等到赵将军赶到。”

他睁大眼睛将元恕打量一番，很小心问：

“元大人习过武？”

“只是平时练过一点，相比将军那是大大不如。”

元恕的话答完，他的脸色变了，冷声问道：

“我也打过不少仗，实在想不通当时你们平乱的情景。元大人，还请你将最开始平乱的情景，细细说给我听。不要漏掉一个细节，你现在说的话，回去我要向皇上说，想必皇上喜欢听你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