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招供

窦文场梦见捆绑着自己的束缚被解开，全身说不出的舒服，只感觉到嗓子火辣辣的痛。缓缓睁开眼睛，从昏睡中醒来。

“陛下，”他虚弱的身子瞬间激发出所有力量，一下子翻起身朝前方的李豫跪下。当他跪下后，才看见四周的情况，被吓傻当场。

手术室他进来过几次，有次他还对一个同道说：

“世间上最干净的内室，除了手术室谁也称不上。”

他现在不但在手术室内，四周有不少禁卫、内侍，这些禁卫他认识一些，全是尉迟敬的内卫营，不但太监管不了，连神策军大将军江汉也不能调动。

内侍他认识得更多，多数是莫琛的亲信，少数是吴垢的手下，两人现在就在前方。前方只有十余人，李豫坐在中间，韩王李庸、湘王李响和徐王李纯坐在旁边。官员有驸马郭暖、韦长兴、太医谢汉田、陶林，连退休的李抱玉也来了，是除三王一皇外唯一坐的一个。

这样的组合，怕是只有审问何浩然才能享受到。如今就在他面前，虚汗很快浸透衣衫，他能闻到，浸出来的汗水有很重的药味。

大家都没有说话，脸色十分阴冷，他忍不住打了个颤。

“陛下、几位王爷，各位大人，你们这是？”

“狗奴才，没想到你的胆子比鱼朝恩还大，竟敢谋反。”李庸的话让他双手一软，要不是两边禁卫手快，他差点摔倒在地。

“韩王爷，你、你说谁谋反？”

李豫现在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知道还不到时候，重重喘了口气：

“窦文场，你与谁同谋想要挟持朕？想控制京城？想害浩然？”

一连三问，问得窦文场直翻白眼，再次晕过去。谢汉田两人早就准备好了，没过一会功夫将他救醒，醒来后他仍在装疯卖傻：

“陛下，奴才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奴才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有这些想法。不错，奴才的确不喜欢洛阳郡王，但凭他的本事，奴才哪敢生出害他的念头。陛下，你要为奴才作主啊！”

醒来后他要镇静得多，一把鼻子一把泪痛诉。李响气不过，对李豫说：

“这种敢以下犯上的奴才，皇上不用再有半点怜惜，大刑侍候，不怕他不招供。”

“暂时不用，”李抱玉赶忙将他的建议阻止。李抱玉现在的身体还不错，常病知其理。一个如此虚弱的人，能受得了几次重刑？要是窦文场死了，谁也负担不起这个责。

“窦文场，你的事我们都调查清楚。诬陷洛阳郡王牵涉后宫之事，是你派赵松安风几个太监所为。递信几家王府不说，还在外面大肆宣扬。一计不成，反被人抓住把柄，加入反贼之列。你再是百般狡辩也没用，就算撬不开你的嘴，我们也能查清后面之事。”

李抱玉不愧是个老帅，一番话说得窦文场口吐白沫。要是他像李玼那样有心脏病，怕是已经突发身亡。

什么事他们都知道，窦文场哪还能再做挣扎。脸色红白紫数变，竟哈哈大笑起来，对着李抱玉疯喊。

“诬陷？何浩然与洁妃苟且之事是我诬陷的？李抱玉，你们敢在自家的祖祠中说，何浩然与洁妃没发生那些事？陛下爱才，奴才不能说是对是错。今生何浩然纵有盖世之功，也洗不清他这淫乱之罪。现在不是淫乱这么简单了。他是清莲公主的驸马，洁妃是他的长辈，他是乱伦，哈哈哈哈……”

窦文场太恨何浩然了，要不是何浩然，他现在还是身居高位，还在舒适的地方享福。哪像现在这样？左右都难逃一死，他到死也要让何浩然不能安身。

几位王爷被气得满脸通红，李豫更是被气得脸色发绿。汪婧之事他早就原谅何浩然，对汪婧他只是一时爱慕对方的美色，说不上有多少感情。当然要是换成沈珍珠，何浩然再有才可能也死定了。

汪婧被几位王爷放过后，他还私下对韦贵妃说，干脆让汪婧假死，送到何浩然身边。只因何浩然送来的那封信，让他误以为何浩然对汪婧仍有念想。

只是原谅是一回事，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又是一回事，他的自尊心，受到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伤害。除他们当官的外，在场所有禁卫仿佛变成一座雕像，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另外的太监更不如，除莫琛外全都吓得直发抖。

莫琛几步几到窦文场面前，挥手就是两巴掌：

“大家都是陛下的内侍，平时虽然以奴才自称，陛下何时将我们当成奴才？和那些官员一样，都是他的臣子。你说何浩然不要紧，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那些妃嫔说事。你能在宫里宫外如此显贵是谁给的？畜生尚且感恩，窦文场，你简直连畜生不如。”

莫琛也真是怒了，不请示李豫就上去打巴掌。事后赶忙转身跪在李豫面前，此时的李豫连免礼也说不出来，被窦文场气到极点。

两个驸马不敢说话，最清醒的是李抱玉。他是过来人，哪管那些破事。见李豫和几位王爷不说话，只得开口：

“窦文场，你也知道死有很多种，在这太医署，你想自杀都做不到。将与你合谋之人说出来，你会少受些苦。”

李抱玉不敢说让他死得痛快些，看李豫的脸色就知道有多么痛恨他。窦文场不笨，知道李豫恨他，可能是因为莫琛那些话，终于不再说伤害李豫的话，开出条件：

“陛下，臣要是如实招供，能不能得到一杯毒酒？”

这种事几位王爷也不敢回答，李豫深深吸了几口气：

“将知道的全说出来，朕可以赐你一杯毒酒。”

……

吐突权虽无大的家族，他官阶正四品上，又在边地打过仗，在京城早就买了一套宅园。

外面的事已经处理完，他此时正躺在一张三米宽的大炕上。左手搂着一个三十几岁的浓妆少妇，右手在一个丰满的年青女子身上揉捻，前方还偎着一个。室内嘻笑声不断传出，还好外面没人。

不知调笑了多久，三女皆是衣衫不整，他将头枕在年纪大的少妇怀中，享受着两个女子递来的酒食，叹声说：

“宝贝，你们猜猜皇上有没有这样享受过。”

女子将一颗红枣喂入他的嘴里，笑着说：

“皇上那么多妃嫔，哪是你能比得了的？这算什么，怕是一次会找来上百个年青貌美的妃嫔服侍。”

“嘿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他笑了笑：

“我以前在禁宫当值倒知道一些，我们这位皇上特别专情，又很自律，根本不会超过两人去服侍。唉！我现在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也不知他会不会这样？”

“谁？”后面的少妇带着一些好奇问过，很快接道：

“男人全是一个德性，都想钻到女人怀里不出来。”

少妇的话刚说完，外面的门被推开，跑进来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带着一脸厌恶看了眼炕上几人，大声说：

“爹爹，孩儿的功课已做完，想在院里练练武艺。”

“三儿，”年纪大的少妇赶忙将衣袄整理好，走下来抱住男孩。炕上的吐突权见男孩撇过脸去，皱着眉头问：

“承璀，给你说了多少次，进门要先敲几下。你娘抱你也如此，这是什么态度？”

男孩叫吐突承璀，是吐突权唯一的儿子，就像他说李豫那样，从小就很自律，很看不惯他这种作风。涨红着小脸说：

“爹爹平时在泾原难得回来，回到家就呆在炕上。我情愿爹爹不回来，像郭郡王何将军那样，在军中建功立业。”

“你这兔仔子，”吐突权从炕上翻下来正要教训儿子，外面传来一阵惊呼：

“老爷，外面来了好多禁卫。”

一个中年男子连滚带爬跑进来，刚进屋就摔了一跤。吐突权急声问：

“来的是些什么人？”

“不是一般的禁卫，”中年男子话未说完，一大群身穿黄甲、手握兵器的禁卫撞进院里。没让对方回答，吐突权呆呆说了句：

“飞虎军。”

带头之人是个身材魁梧、长脸大耳的中年将领，将领的速度很快，带着众禁卫冲到院中，指挥手下将这里包围起来。一个年青女子从床上跳下，与吐突权并肩看了眼外面，眼中露出一丝绝然。

她的速度更快，快得连吐突权也没反应过来。右手抽出插在头上的发簪，金色发簪如一抹金光，直接射入吐突权的耳门。

“啊！”待屋中传出惊呼声时，中年将领冲进去。只见他认识的吐突权倒在地上，左脑正在喷出一股股腥红。在吐突权旁边有个年青女子，胸前插入一根不知多长的发簪，看着他发出冷笑：

“飞虎军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