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途中遇到的囚犯
一场大雪覆盖了西北大地,面对这场提前的雪灾,富裕的人家还好,贫穷百姓许多都没有准备好。在各州县的官道上,不时能看见来去匆匆的行人,其中不乏一些官兵。
河北内州比边界好了不少,虽有积雪并不是太厚,官道上至少能行驶普通的马车。在一条雪泥混合的大道上,走来一队二十几人的商队。除五辆托运货物的板车外,还有一辆窄小的马车。
这辆马车虽较普通的要窄小,配置却是不凡。两只车轮一半是木、一半被钢铁包裹。顶上密不透风,但左右有两扇较小的琉璃窗。要是看里面,简直就如一张床。
里面的小空间被毛皮包裹着,一个有些倦容的女子坐在一张双人椅上,穿得厚不说,身上围着一张较大的毛茸披风。这样的装备就算外面全是冰,对她也产生不了多少影响。
她双眼闭合,像是快要入睡。突然马车停止将她惊醒,很快进来一个冒着寒意的男子。
“相公快来我抱抱取暖。”不待对方同意,她张开披风将对方裹住,丝毫不惧男子身上的寒意。
何浩然看着李水音,又心痛又有些恼火。他们从卫州已经出来二十天,出卫州时李水音非要跟着,被拒后还大哭了一场,没办法,只得将她带上。
现在的何浩然看起来有三十岁左右,也身穿一件颇为高档的毛皮大衣。带了一头假长发,脸上皮肤有些黑,八字胡是真的,下巴还有一缀小胡子。
这个样子不少人都认不出来,他平时并不留胡子,皮肤也比现在白。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在沧州,这里是田承嗣的地盘。
“水音你还好吧?多喝些水,前方二十里有个小镇,我们今晚就在那里休息一晚。”
李水音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赌气似的将他的脸捧住,双手扯得脸变形:
“这个空间太小,简直难受死了,我要出去和你一道看雪景。你要不答应,我从现在起不吃不喝。”
何浩然拿她实在没法,曲盈盈比她年纪小些,但对方很懂事。这次出来根本不敢提跟随之事,当然就算提也不可能。现在的曲盈盈,是何家和曲家最重要之人,绝不可能深入险地。
他用胡须在李水音脸上磨蹭,痒得对方忍不住轻笑出声,被外面赶车的人听到也无所谓。为了方便,何浩然在卫州就将几辆马车夫换成女人。现在在外面赶车的叫冯姑,是龙渔村人,算起来还是曲盈盈的长辈。
“好漂亮的雪,比窗口看得还要漂亮多了。”
出来的李水音愁容消失,她虽容易成一个年纪偏大的黄脸婆,一点没受其影响。被何浩然抱着马背上,小脑袋不断朝四周看。
“相公你看?”李水音指了指后面,不用她说一行人也朝后面看去。
那是一队官兵,有四五十人,一个个身着厚装盔甲。除了人和马,中间还有一辆囚车。一个满脸胡须、肤黑眼大的中年男子,手脚不但被固定住,还被戴上一副铁铐。大脑袋也被固定在囚车之上,脖子伸得很长,看起来十分精神。
看了一会,李水音转过头看向尉迟奉先,这个囚犯长得太像现在的尉迟奉先了,简直是孪生兄弟。
“麻烦来了,”何浩然在她耳边说了句。果然这队官兵带头的一个壮年武将,看了他们一会后加快速度冲过来,提起手中长枪大喊一声:
“站住。”
为了看稀奇他们本就行得慢,被这声叫停。带头武将扫过众人,将目光落在尉迟奉先身上:
“你是何人?赶快给我下马。”
尉迟奉先摸了摸脸上的假胡须,一脸不爽:
“我是谁关你何事?老子一不偷二不抢,又不曾犯事,别他娘的没事找事。”
“哈哈哈哈,兄弟的胆子还真大,你可知他们是谁?”囚犯豪爽大笑,手指了指正要发火的带头武将:
“他叫田唤儿,是魏博田大帅的干儿子。这些兵也非比寻常,是雁门郡王府的侍卫,兄弟你惹上事了。”
囚犯的最后一个字说出,他们已经被这四十多人包围起来。田唤儿提着枪,一脸杀气指着尉迟奉先:
“再不报上姓名住处,你就不用走了。”
尉迟奉先的杀气比对方更盛,只是不敢先出手。这次来的目的大家都知道,要是营救睿真皇后因他失败,就算何浩然不处罚,李豫也不会放过他。
何浩然不得不赶过来,双手朝田唤儿抱拳说:
“田将军,他叫郭泰,是我的护卫,人长得傻,脾气也不怎么好。我们是锦玉纺的人,我叫江华,这次受家父之命,想去魏博看看行情,顺便带些衣料过去。要是那里不错,我们准备在魏博开几间店,将那里的商路打开。”
他很自觉,拿出几张证明。在古代虽没有身份证,但有路引之类的东西,相当于官府发的身份证。
田唤儿接过来一看,眼睛一亮,将证件还给他:
“你是锦玉纺的什么人?”
“家父江天成,”这些大商家他很熟悉,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对方哦了一声:
“原来是锦玉纺的少东家,这么冷的天,江兄为何想到现在去魏博?”
对方的称呼都变了,在他身前的李水音实在忍不住,帮老公说话:
“我们走南闯北什么地方没见过,这场雪还算小的。听说你们这里治安很乱,下雪来更安全些。”
田唤儿脸色有些尴尬,将手一挥,堵在前方的士兵朝两边分开。
“以前的治安的确不太好,但现在不同了,只要锦玉纺在我魏博建商楼,进出我们可以完全保平安。江兄要是对这里不熟,到魏博后可以去郡王府找我,我一定为江兄大开方便之门。”
以前的商人被人看不起,自从何浩然为他们平反后,大家彻底认识到商业的重要性。只要不是奸商,在哪里都很受欢迎。
两队人马很快聊在一起,田唤儿说:
“江兄千万记住,到魏博后一定去找我。魏博治安虽好,官场上十分复杂。不是我自夸,只要得我的相助,锦玉纺很快就能在魏博数州立足。若是想将生意做到其它州去也不是难事,不过稍比我们这几州麻烦点而已。”
他的话让李水音暗自鄙视,大家都知道商人有钱,那些忙绝不可能白帮,赚一两银子起码要上交二钱。所以一般的大商人,都会选择在自己熟悉的地盘上做生意,不会损失这种冤枉钱。
何浩然嘴上说得很好,满嘴答应。田唤儿一高兴,转过身看了眼尉迟奉先,给他们解决一件麻烦事:
“他们长得真是像,进入前面的城池你们会遇到麻烦。不过放心,我会给沿路的官府说,不会为难你们的。”
回想过来后,何浩然心里直呼万幸,能让田承嗣的干儿子带着侍卫亲自动手,这个囚犯绝不一般。要是因化妆所累,可能是他这一生中最大的败笔。
“多谢田兄相助,不然我们可真是要冤枉了。此人是谁,竟让田兄亲自去捉拿?”
田唤儿有些为难,看在才建立的关系上,想了想还是回答他:
“他原是郡王府上的一个侍卫长,比武时趁人不备偷袭,将对方打死,此人是个恶人,不提也罢。”
“田唤儿,你他娘的哪只眼睛看见我偷袭田雄了?是你那义兄偷袭我不成,被我反手将他杀死。老子命一条,既然被你们抓住就没打算活。但死也要死得磊落,别给老子乱扣罪名。”
田唤儿冷冷扫了眼囚犯,朝何浩然抱拳:
“押送囚犯多有不便,我们先行,我会在魏博等江兄。”
何浩然正要答话,囚犯哈哈大笑,说出一番让他们改变主意的话来:
“守一座破道观十年,一身武艺未能在战场上施展,竟因一个小人而丧命。我华杰当年瞎了眼,鬼迷心窍来魏博投靠田承嗣。”
田唤儿渐渐远去,一些人还在发呆。李水音最先清醒过来,抓住何浩然的衣襟:
“相公,刚才那个华杰说他守一座道观十年。他明明是郡王府的侍卫,怎么会去守道观,莫非?”
“将军,公主猜的恐怕不错。”何浩然带来的这群人,并不个个都是高手。姜子善于机会暗道,脑袋也很聪明,何浩然将他带在身边。
“要他真是守天涯观的侍卫长,对那里肯定很熟悉。我们要是能将他救下,救皇后会多出几分把握。”
为了行事方便,人多主意多,沈珍珠的事他已经透露给大家。越想越有可能,听朱温说那座天涯观在郡王府中,华杰守的道观,很有可能就是沈珍珠住的地方。
“我们快跟上他们,想办法将华杰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