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倒霉的华杰

怀仁堂比昨天更热闹，外面围了数百个吃瓜看热闹的百姓，四周被上百个官兵围得一只狗也难进。在里面内堂大院，摆着六具尸体，有一具头和身体是分开的。

几人跪在田唤儿面前，身体一直在发抖。徐大夫没有下跪，他病了，病得很利害，趟在一张椅子上，额头上还敷了张毛巾。

田唤儿一直就没坐过，指着一个身穿七品官服、长着一颗大脑袋的中年男子厉声问：

“这就是你给我看守的人？几十个人在外面，被几个人轻易救走囚犯，我看你如何向大帅交待。”

中年男子又惊又不平，田唤儿是田承嗣的义子，难得来留县一趟，他身为这里的一把手，怎么也要去结交一番。

昨天晚上一群官员在军营大宴田唤儿，话太多找不到说的，还说过恭喜他抓到华杰之类的话。如今华杰不见了，几个侍卫也被杀，说起来并不全是他们的错，田唤儿同样有责任。

“田将军，如今大雪封山，他们逃不了多远。下官已派人去府里和沿路的县城，一定能将他们抓住。”

田唤儿懒得和这个傻瓜说话，他们抓一个华杰，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抓到。现在又多出七人，要是全抓住可能要花他好几年的时间。

该录的口供在昨天半夜就录好，要不是徐大夫的家人来这里探望，见徐大夫嘴里塞着毛巾，被人绑在凳子上，他们还不知道辛苦一年的成果被人劫走。

他看了眼地上的六具尸体，走到徐大夫面前：

“徐谏，他们为什么没杀了你？”

问过徐大夫徐谏几次，但没问这种好听的话。徐谏嗯了一声，像是睡醒，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叹了一声回答：

“原本老朽也如地上几位，幸好在他们下手之前，被华杰拦住。华杰说老朽对他有救命之恩，这把年纪也没多少活头了，让他那些朋友饶老朽一命。”

昨天在场的只有徐谏，虽然人家也是受害者，他不想放过一点线索。正待又问，在徐谏旁边一个身材较高、眉宽额突的壮年男子走上前：

“田将军，家父昨日受惊过度，昨天的事也全都说出，还请田将军高抬贵手，给家父留条活路。”

田唤儿看了对方一眼，徐谏医术不凡，在魏博都很有名气，并非是普通人。将要问的话打消，转过来对几个官员大发脾气：

“其他人你们可以不用理会，大帅对华杰十分重视，昨天晚上来令，说抓住他可以就地正法。给你们三月期限，要是抓不到人，你们自己绑去见大帅。我没闲功夫处理这里的事，还要回去向大帅汇报。”

……

一座被雪包裹着的杂木林中，坐落着几户人家。在一块较为平整的空地上，一群吃得大饱的马显得十分悠闲，趟在干草堆里不时摇摇脑袋。几个男女从一间冒着炊烟的小屋中走出，各自端着一些酒菜，领头的中年男子还在大堂外面就开喊：

“各位贵客，饭菜已好，可以吃了。”

里面围了三张桌子，何浩然当仁不让坐在上位方。见一碗碗热气腾腾的荤素菜端上来，起身真心答谢：

“实在是打扰陈叔了，我们吃过这顿就走，以后有时间再来看你们。”

中年男子叫陈庆，是这里的猎户，他一听比何浩然还要不好意思。尉迟奉先带着十几人一天前赶到这里，一出手就是二十两银子，这么多银子养他们一个月都没问题。

陈庆的老婆很会说话，带着一脸笑容：

“这大冷天的赶路不急，什么时候雪化再走吧！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可吃的，只能管够山味。”

“山味很不错，我喜欢吃。”李水音说的是真话，先夹了一筷子在自己碗里。平时她们也吃野味，但都不及这次，连空气中也充满新鲜感。

坐在对面的华杰已经不再关注她们，从留县逃出来后，她们已经妆扮成以前的模样。看起来不是很悬殊，不仔细看还是有较大的区别。

李水音是女人，终于将华杰的心结解开，不再用异样的眼光看何浩然。现在他的区别最大，变成一个光头不说，还在头上烧了六个戒疤。一到这里后，就给他换上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僧服。

他没有归依我佛，野味吃得不比几个猛将少。见陈家人都出去后，忍不住问：

“江兄，你们为何要救我？应该不会只是一面之缘吧？”

总算还不太笨，何浩然笑了笑，示意两个亲卫去门口守着吃，试探道：

“要是让你以后投靠我，你愿不愿意？”

华杰松了口气，他这种人对救命之恩看得非常重要，就算对方要他的命，他也多半不会拒绝。走到何浩然面前，跪下后郑重起誓：

“以后我就跟着江兄，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此生绝不反悔，如有违誓言，甘愿受千刀万剐。”

可惜了他的誓言，见他发下毒誓，何浩然不再去试探人家，说出让他惊呆的身份：

“我可不是江天成的公子，我叫何浩然，这是我老婆李水音，他们是我的兄弟。”

华杰如见鬼似的，张大嘴巴落不下来。何浩然的大名，现在没听过的十分稀有。华杰不但听过，还知道他不少事情。要他只说自己是何浩然，可能还觉得是同名，如果连老婆也同名，那这种巧合真是纯属虚构。

指着何浩然，又指了指李水音：

“你、你是何将军、清莲公主？”

“你没认错，正是我们，”李水音终于得发话：

“怎么，你愿不愿意弃暗投明，投靠我们？”

得到证实后的华杰说不出话来，激动地点着脑袋，好一会才说出：

“愿意，我愿意。见过清莲公主、何将军。”

李水音得意地看了眼何浩然，华杰还不知道何浩然已经被封为郡王。就算是郡王，众人也必须先拜她，只因她是皇帝的女儿。

“平身吧！你当过田承嗣的侍卫长，想来武艺应该不错，以后就当相公的亲卫吧！”

华杰站起来，雄心勃勃朝众人扫了一眼。本想找个人验证一下，觉得这些人才救过他的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看着和他长得像的尉迟奉先，朝对方抱拳道：

“要当将军的亲卫，当然要有几刷子才行。兄弟我看着甚是亲近，不知能不能赐教一二？你放心，我们不用兵器，就在手上过几招。”

一群真正的亲卫看着他像看猴似的，尉迟奉先太强了，在卫州手痒，曾经和曲靖大战一场，两人半斤八两打成平手。除曲靖外，刘雄这些都不是他的对手。

尉迟奉先嘿嘿笑了几声，非常配合，和他来到外面空地。

“无论你有什么手段，用尽全力攻我，我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当将军的亲卫。”

他听得很不爽，新当上何浩然的亲卫，他在心里发下狠话：“此战必胜。”双手并掌，大叫一声：

“兄弟小心。”

身体一躬，脚踩八字步，用较快的速度冲向尉迟奉先。近身后右掌朝对方直直推出，尉迟奉先眉头一皱，一拳砸在对方掌心。

“啪”一声响起，还算他的下盘很稳，只被滑出一步。

“叫你用全力，下次我可不客气了。”

这下他知道踢到三尖石上去了，一击他只用了七分力，但对方气定神闲，明显用的力比他更少，只一招就知道对方是个强者。想问对方大名，此时又有些不便，身体一沉，左腿横扫而出。

“有意思，”尉迟奉先说了句，一脚迎向对方的左腿。前方华杰的掌刃如刀，竟打出一些破空声。知道对方使出全力了，毫不回避，一拳迎向对方。

华杰左脚被踢开，右掌在快与对方碰上时突然向下沉，拍向尉迟奉先的手腕。尉迟奉先的速度非常快，手瞬间收回，掌刃打在他的拳头上。

华杰不愧为田承嗣的侍卫长，拳脚很是不凡。尉迟奉先抢先一步，左拳朝他砸去，被他双掌一封挡住。

两人的打斗十分精彩，李水音这种新手看得眼花缭乱。一来二去，可惜华杰硬撑了二十招，朝后一步跳开，一脸落魄问：

“我打不过兄弟，不知兄弟尊姓大名。”

正式成为亲卫长的李山河走过来，笑着说：

“打不过他的人多了去，我也打不过他，他叫尉迟奉先。”

“他就是尉迟奉先？”华杰呆住了。飞虎军非常出名，尉迟奉先身为飞虎军第一战将，大名他当然听过。以前还幻想过和对方打一场，这个幻想终于得到实现。

一群人又重新回到屋内，已经不需要对方发誓，何浩然问：

“你在雁门郡王府任职多年，对那里应该很熟悉吧？”

说到自己的长处，华杰挺了挺胸膛：

“将军，不是我吹牛，雁门郡王府没什么地方我不知道。因为我的职务，就是守郡王府最保密的地方。一般的侍卫长，连郡王府的银库也可以去，但不能去我守的那里。非但他们不能，除田承嗣和他三子一侄外，谁也不能到那里去。”

一番话就勾起大家的兴趣，不待何浩然问，李水音抢先一步：

“你守的地方是不是叫天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