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天涯观

华杰有些惊讶李水音知道，他转换身份很快，并未询问，点点头：

“公主说得不错，是叫天涯观。那是一座道观，田承嗣本不太信佛道，但给自己建了座道观在府上。里面也没多少人，道观的主人是个中年女子，名叫比邻道姑。比邻道姑长得雍容华贵，十分美丽，对人也非常好，可惜脸上有一条很长的刀伤。

除她以外，还有十二个女弟子。这十二个女弟子有两个几乎与她形影不离，一个叫曹柳娥，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对人十分凶恶，长得也不咋样，就算是我有几次也被她责难过。要不是看在比邻道姑的面上，我真想出手教训一下她。”

说到这样，华杰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将话停住。连李水音也看出他可能在说谎，猜到应该不止被对方责难过几次，可能是被教训过多次。笑了笑：

“将天涯观的情况仔细告诉我们，一个地方都不要漏，特别是有关比邻道姑的事。”

华杰醒悟过来，看了一圈，见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仿佛他才是这里的老大。猜到一点，在心里理了一下，缓缓说出天涯观之事。

“比邻道姑的另一个贴身女弟子叫云梦，长得简直太美了，仿佛是个不食人间香火的仙子，就是人有些傲，我在那里呆了十年，没和她说过几句话。田承嗣的三个儿子和侄儿田悦、一大群孙子都打过云梦的主意。

也不知怎么的，田承嗣对比邻道姑非常好，对她很尊重。绝不许任何人去观里，甚至那些女弟子出来也不准人去打扰。曾经有个很得田承嗣喜欢的义子，因为言语调戏一个叫刘芳的女弟子，被他直接处死。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对她们有任何不敬。”

“天涯若比邻？一定是睿真皇后无疑。”何浩然重重松了口气，他生怕田承嗣对沈珍珠有不轨之心。到时候就算救出人来，怕到京城后也难面对一些人。

李水音没他想得龌龊，好奇问：

“听说比邻道姑能随意走动，她有没有出过魏博？”

她以为对方哪里都可以去，为什么不回京城与她的父皇团聚？她们知道得如此多，华杰又小小惊讶一把。

“属下也有些想不通，田承嗣对比邻道姑，比对他的妻妾还要好。但有一点，绝不准她出魏博。并且在外面逛，我们一共有百多侍卫保护，这一百多人是我以前的手下，专门用来保护她。不准任何人和她接近，包括我们。比邻道姑很善良，以前有个侍卫和她私下说了几句，被人发现后报到田承嗣那里，她再三求情下将对方性命保住。从那时起，她就再也没和我们私下说过任何话。”

李水音听入迷，对这个算她的大母十分心仪，忍不住说了句：

“该死的田承嗣，居然将睿真皇后当成犯人对侍。相公，你一定要为她报仇，将田承嗣的脑袋砍下来。”

“睿真皇后？”华杰呆住了。何浩然本来不想让华杰现在知道，见老婆管不住自己的嘴，只得给对方说清楚。

“不错，那位比邻道姑应该就是睿真皇后，我们这次去魏博就是为了救她。此事干系之大我就不说了，一定记住，不得对任何人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

雁门郡王府仿佛是一座城，一座欢乐之城。田承嗣的心态很复杂，他越老越怕静，将在魏博的义子全都聚到府里，他收留的小孩非常多，都是他的义子。论义子之多，古今恐怕他要数第一。

他不禁这些人让朋友进府拜访，连下人大声说话他也不禁，但不得在府里大哭。所以包括下人住的地方，都可以高谈阔论，小孩的鞭炮声更是不时在四周响起。

只有一个地方，一百米以内不准任何人去，那里的人虽不少，清静得就像是一座冷宫，一座远在天涯的道观。

道观建得还算别致，前面是一块平整的空地，后面是座花园，两边各有一片小竹林。可惜无论前后左右，皆有不少身穿盔甲的侍卫，破坏了这里的宁静。

一个身穿水蓝长裙、身材有些娇小的女子从外面的石径小跑过来，没看守在门口的四个侍卫，一头扎进半掩着的大门。

里面的中间是一块空地，两旁和前方皆有建筑。这些建筑的大门全打开着，可以看见，里面雕着手拿各种法器的道君。她沿着左边走廊穿过中间座殿堂，又跑过几座建筑，来到一幢精致的三层楼阁前。

她将速度放缓慢慢走进去，里面是一座宽畅的大厅，大厅正前方摆着一尊秃额大眼、长须齐胸，骑着一只青牛的太上老君雕像。

此时在雕像前跪着一个长发盘结、身着道服的中年女子。女子长得雍容华贵，可惜从额头到左脸有一条长长的伤痕，要不然绝对是位人间绝色。

她双手合掌、两眼凝视着老君显得十分笃诚。在她左右还有二个女人，一个有四十岁左右，嘴大眼大，四肢粗长，相貌说不出丑，平平没什么特别之处，和另一位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另一个女子二十左右，玉脸勾画出一个弧形，像一团椭圆满月。细眉疏淡，双眼如玲珑秋波，睫毛长而均匀，五官极为对称，搭配得非常完美，毫无瑕疵。身材高挑丰润，身穿一套白衣长裙，如一位出尘仙女。要是靠近她还能闻到一种淡淡清香，这种清香绝非是胭脂香水能够发出。

进来的女子没有说话，和两人一起静静站着。没过多久，中年女子从蒲团中站起，将身子转过来。

“娘娘，这是魏博最新的大唐日报，上面还有陛下写的一篇文章。”

中年女子就是何浩然要营救的大唐皇后沈珍珠，她有些激动地接过递来的报纸，看了好一会，脸露出一阵忧色。左右两女赶忙走近她，年纪大的女子问：

“娘娘怎么哪？”

“唉！一场大雪，今年的土豆减产不少，陛下非常担忧。”沈珍珠将报纸递给问话的女子：

“柳娥你们看看吧！”

根本不用看她们也知道，雪这么当然会影响种植的土豆。两人将前后看了一遍，曹柳娥安慰道：

“还好能有两三倍的收成，可惜没写卫州如何？凭何将军的本事，可能要比京城的高些。”

“他再有本事，也难应对天灾。”另一个女子叫云梦，和曹柳娥一样，是沈珍珠的两个贴身侍女之一。云梦不但长得极美，声音也很动听，只是听起来带着几分冷淡。

“娘娘不用担心，这两处皆有增长，只是耽搁些时日而已。娘娘休息一下，我去换杯热茶来。”

沈珍珠喝了口茶，脸色缓和过来，问从外面进来的女子：

“刘芳，雪下得如此大，外面的百姓如何了？”

“外面的人很少，郡王府在四门皆有施粥，应该还好吧！”刘芳看了眼外面轻声说：

“娘娘，我打听到一个消息，华杰根本不是什么失踪，他杀了田雄逃出魏博，田承嗣派出田唤儿全力捉拿他。”

这个消息让曹柳娥身体一震，惊喜地说：

“娘娘，要是华杰能逃到长安去，陛下可能会猜到娘娘在这里。”

“曹姐姐，我也是这么想的。”刘芳接道：

“华杰虽然不知道我们的底细，如果能引起朝廷重视，一定能猜到一二。”

沈珍珠一阵苦笑：“以前朱温知道我的身份，不想此人到盘龙岭为贼，当了田承嗣的下手，怕是一点通知朝廷的想法也没有。华杰不知道我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去长安报信？”

她的话刚说完，从外面走来两人，四女赶紧闭声。

“娘娘，为何不在这里多烧些炭火？”进来的人是田承嗣和他的长子田仁涛，他正要吩咐田仁涛，沈珍珠摆了摆手：

“郡王不用了，要是可以，郡王能不能给些炭和衣物，我们去外面分给那些受寒的百姓？”

田承嗣点点头：“外面天太冷，这些事哪用得着娘娘你们亲自动手，涛儿等会运五千斤炭，收些衣服发给百姓，了去娘娘一番善心。”

他的话令三个侍女非常不满，云梦说：

“郡王太过分了，以前还不禁止娘娘出去，现在凭什么让娘娘只能呆在这郡王府？”

“我也是为娘娘的身体着想，”田承嗣说得毫不脸红：

“唉！以前何浩然没来河北，此子的胆子之大，我可是领教到了。他一来不但杀死李宝臣两父子，还干掉我一万多人。”

“父亲漏掉一批，要是加上盘龙岭朱温，我们损失的起码有两万人。”

田仁涛的话让四个女人集体发呆，还好两父子以为她们是震惊于何浩然的本事。沈珍珠转身再次朝老君拜下：

“山贼也是人，况且山贼同样有家人，莫非何将军将他们全杀了？”

“那倒不曾，此子也真是名不虚传。既然娘娘对此事关心，我就简单说给你听吧！”可能出于对禁闭沈珍珠的内疚，田承嗣将盘龙岭之事说出：

“盘龙岭易守难攻，他暗中招安龙渔村的江贼，让他们带兵混入盘龙岭。朱温这个蠢货毫不知情，还满是感激招待他们。结果一天不到，盘龙岭就被他们占据。何浩然这个伪君子也不知什么打算，只处死几个当家，连朱温这个贼首他也没杀。下面的人更不用说，除了些战死的人外，全被他带到卫州城。”

云梦三女几乎同时将脸背过去，转头看向老君。两父子觉得甚是无聊，说了几句话告退。看着他们离去后，曹柳娥刘芳激动得大哭。

“他连朱温也没杀，娘娘，何将军处死几个当家，怎么可能会放过朱温这个贼首？唯一的可能就是朱温用娘娘的消息，换取自己一命。凭何将军的本事，娘娘，他一定能救我们出去的。”

沈珍珠转过身来，含着泪点点头：

“这段时间大家都规矩些，避免事情泄漏，此事暂时不能让惜春她们知道。老祖有灵，终于派了一位大唐柱臣来拯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