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想当官的山贼

孙叔达觉得自己开始转运了，才走一个给他送银子来的赵老二，恩人又不请自来。这一辈子对他有恩的人少之又少，徐谏绝对能排在第一。

在十几年前，他不过是普通的山贼，跟着老大在穷山沟里混饭。难得回趟家，见老娘病重，好不容易在兄弟那里借了点碎银，跑到留县求医。

他是太兴府人，自然知道徐谏大名，人家花了半个月才将他老娘治好，最后结帐时，医药费还一大截。没让他用人抵债，剩下的医药费也没要他的。

他领着三个妻妾、五个子女郑重向徐谏叩了几个头，被徐示扶起来后说：

“徐恩公是我孙叔达一家最大的恩人，叩多少头都应该。恩公这次来就不要走了，孙叔达就快发达，有能力报答恩公。”

徐谏如此聪明的人也没听出其意，以为他说的是快要当上郡王，示意他一家老小坐下：

“叔达孝感动天，是你的孝心治好了你娘，与我关系不大。我问问你，你觉得洛阳郡王会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不会，”他的回答让徐谏两父子有些惊讶。两人知道他脑袋不大好使，没想到对方如此明白：

“昨天沙原府的赵老二来过，他和我们谈过。在大唐要想当上郡王根本不可能，只能投靠新君，当开国王公很容易。所以我现在没指望何浩然能答应，我已经决定投靠李惟岳。”

两父子都是人精，很快明白一些东西。徐示问：

“孙叔达，赵老二是不是让你们与洛阳郡王血战到底？答应事后给你们封侯升官？”

“的确如徐兄所言，但也不尽是。”他看了四周一眼，没发现什么外人：

“此事还请徐兄保密，他让我们坚守城池，若是何浩然来攻，城中有三千弟兄，一时半会他也攻不下。待他攻累了，沙原府王将军会亲自率两万精兵围攻卫州军，到时候何浩然想突围也难。”

说完等了好一会，见两父子没什么语言，以为两人被他们的计划惊住，得意地说：

“怎么样，这个计划不错吧？赵老二答应过我，要是能在此战中杀掉何浩然，待李惟岳登基之日，便是我当王爷之时。就算不能杀何浩然，我也能凭此功当个郡王。”

想了一会觉得有些不太可能，徐示问他：

“赵老二根本不知道卫州军何时来攻，从沙原府行军到这里，怎么也要四五天吧？等他们的援军赶来，你们早就城破了？”

“赵老二说了，他们的援军已经在路上，想必不日定能抵达。”

徐示还是想不明白，真如果凑巧在何浩然六千兵攻城时，被成德两万兵围攻，的确很危险。但他们的大军真能在何浩然攻城时赶来？他看向父亲，徐谏过了好一会才说：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赵老二分明是想让你们当替死鬼，为他们阻挡卫州军。两万大军赶来？凭洛阳郡王的小心，岂不会在附近关卡留人打探？就算他们有那个心，也无法合围住卫州军。要是我猜得不错，他们应该要对在沧州的兵马下手。”

孙叔达连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都没听过，只听懂了当替死鬼，张大嘴巴没能问出。蒙在徐示心头的那扇窗户被捅开，激动地说：

“对啊！孩儿怎么没想到。他们定是用太兴府来拖住卫州军，六千攻三千的城，若要减少伤亡，起码也要一天时间。父亲，他们可能就在这两天行动。”

徐谏看了他一眼，对这个最小的儿子还是不太满意，转过头对孙叔达说：

“人家要拿你们当替死鬼，凭你这三千人想挡住六千卫州军？到时候一旦破城，洛阳郡王在盛怒之下，你城中剩下的兄弟可能一个也难活命。就算他不杀家眷，以后你的子女也要背上反贼父亲之名，不能入仕不说，在百姓中也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父亲，徐老爷说得对，我们不能当他们的替死鬼啊！”一个瘦高的年青人劝道：

“他们打的好主意，用点银子就想买我们的命。我们不能任他们摆布，不如开城投靠洛阳郡王。”

孙叔达本就是没多少主意的人，这些话又出自他的恩公，一点不怀疑。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当官的心还未死尽：

“恩公，要是我投靠何浩然，他能给我个什么官做？”

两父子实在无语了，凭孙叔达这个浑人，恐怕卫州一个普通士兵也能胜过他。他唯一特点是孝顺、执着、武艺应该不错，要不然也管不做手下一千多号人。

“你现在还想这些？当官也要看自己的能力。就算洛阳郡王答应你当个王爷，开城后一刀将你宰了，你死也难瞑目。我也不知道你能当什么官，大概看在你献城和那三千人的份上，应该能当个军中九品武将吧！”

……

徐家父子出发后没等多久，何浩然率大军前往太兴府，入夜赶到。太兴府仍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四城门紧闭，城楼上分布着数根火把，几百号人在上面十分精神，他心中有些不安。听说过孙叔达是浑人，这种人做事不好预料，说不定一怒之下将徐家父子宰了。到时候别说太兴府，就算得到魏博五州也不能弥补。

徐谏的两个孙子现在就在他身边，徐卫长得浓眉大眼，身材和尉迟奉先差不多，兵器是一把红龙偃月刀。虽不好试人家的武艺，听说是徐家最能打的个。

徐双全长得很文秀，身材较高，更像是个文官，使的兵器是把红樱枪，年纪比徐卫要大，听说又习文又习武，比较名副其实。

这些年青辈他虽然喜欢，但他看中的还是最老的个。徐谏绝对是非常棒的军师，他很想问问人家，徐茂公是不是传有智书一类的秘籍。

没让他们靠近城池，城门打开，徐示带着十几人驰来：

“孙叔达携太兴府诸将拜见洛阳郡王。”

孙叔达先喊出，其他人跟着他喊，不过比他要聪明：

“拜见圣贤公主、洛阳郡王。”

“果然是个浑人，”何浩然暗自叹了声。连李水音也没招呼，若得李水音冷哼一声：

“太兴府诸将？这些不是你的兄弟吗？他们是将领，那你是什么？”

一番话说得孙叔达大脸发红，何浩然盯了李水音一眼：

“兄弟些还未用饭，有什么话大家先进去说，看看你们管理的太兴府如何。”

不用他操心，徐示全都安排好。三千山贼，有三分之一在四十五岁以上。对于山贼他收得很严格，四十五岁以上的人，打赢卫州军一个什长才能入伍。除几个真正勇猛的人能过关，一千人他将会安排在沧州务农，好好过完下半生。

五个势力，一共有十七个高级头目，听说还是他们精减过，还有大半的头目在下面抱怨。何浩然有些为难，十七个头目中，有九个已经超过当兵年龄，其中还有三个大头目，他将九个超龄的人招出来：

“你们带着家人到卫州去，就算一个人做工，也够一家人的生活。要想致富，多拿几个人做事。”

这九人一听傻了，年纪最大的个老头嘶声问：

“做工？怎么说我们也是管理几百号人的头目，你们没来时，我们的职务已经分好，我是太兴府都知兵马使，他是都指挥使……”

“够了，”李水音比何浩然下得脸，一声大吼将他震住：

“去卫州你们还不满足？你们没听人家说过吗？宁在卫州洗菜盘，不当它地七品官。现在我卫州已经不招外人，非是我卫州军亲人，谁也不能在卫州居住。每天都有大量人涌入卫州，当卫州居民你们还不愿意？就你们这些人，文不文武不武，还想当将军？”

九个半百老人听得面红耳赤，舒小红赶忙补充：

“水音妹说得不错，有些人宁可辞官也想在卫州居住。不瞒各位，为了能在卫州居住，不少人都送子从军。因为地方有限，一般人我们都不会收到卫州城，那些新招的兵，他们的亲人也只能安排在两府十一县。卫州城如今在改建，你们不妨去看看，绝对令你们满意。”

一个年纪稍小点的老头看了眼孙叔达，质问道：

“我们当平民，那他呢？”

这个问题两个老婆不能回答，何浩然想了一会说：

“我招人的宗旨是公平公正，大家也别有什么怨言，都一样。剩下的这八个人，我会选八个百夫长出来与他们比试。要是能胜，已经获得做九品武将的资格，要以再挑战我选出来的九品武将，如果胜，获得八品武将资格，以此类推。

要是在第一关就败给对手，当他只能当个百夫长，这已经够意思了。当然，可以比文，如果有想比文的，比如行军布阵等等，我们安排人考核。只要过关，同样可以当官为将。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进出城，待整顿好了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