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首歌的词曲质量都在毕文彬那两首歌之上，给这个价格已经算欺负人了。”

虞妃也是寸步不让，她当然不会因为李愚是个新人，就昧着良心压榨。

因为她看到了李愚的原创能力以及无限潜力，她可不想首次合作就恶了李愚，她想的是以后长达几十年的合作，就像黄盛文成就了大湾唱片一样，她也希望李愚能成就东方唱片。

至于这两首歌能不能经受市场的检验，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的直觉向来很准，那些上市的新歌，但凡能入她耳的，哪一首不是爆款？

“这个价格是不可能的，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你不是不知道，根本承担不起这么大的风险。”

刘文宗的艺术判断能力虽然没得说，但魄力和远见却一言难尽。

毕竟年纪大了，万事都习惯求稳。

冒险，那属于是年轻人的刺激。

“风险越大，回报越大，这个道理你应该懂，以这两首歌的质量，不说让这张专辑卖上白金，但卖个七八十万张应该不是问题。

“咱别说七八十万张，咱就保底卖他个五十万张，用5块一盒的磁带的价格来算，一张咱们赚2块5毛，那也是125万。扣除制作经费、宣传经费，咱们也是稳赚的，多卖一张都是赚，而且除了卖歌之外，澜澜以后拍广告、接通告，那都是你想象不到的暴利。”

虞妃不想跟刘文宗闹得太僵，还是希望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刘文宗。

虽然在她看来刘文宗简直是个老顽固，但毕竟公司大权在刘文宗手里，如果刘文宗不批资金，她也办不成事。

“就算这张专辑能卖一百万张，这个口子也绝对不能开，新人是什么价就给什么价，这是规矩，规矩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刘文宗不是不明白虞妃说的道理。

但他是个商人，他有他自己的经营理念。

“一个十八岁的词曲作者，一个十八岁就能写出如此优秀歌曲的创作者，你难道不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虞妃气得脸色发青，有这么一个畏手畏脚、因循守旧的领导，她真感觉无比的憋屈。

“正因为他才十八岁，正因为他才华横溢，所以更得压着，你还是太年轻，如果现在咱们就给他毕文彬一样待遇，下一次是不是得给黄盛文一样的待遇？如果咱们不同意，那你能保证他不像那些北飞歌手的一样？”

刘文宗自认为自己看问题看得比虞妃更透彻。

“那咱们反过来说，歌手们为什么北飞？难道不是你们压榨得太狠了吗？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当你给的舞台和待遇配不上人家的才华，你凭什么认为别人会继续给你打工？现在是该摒弃你们那老一套逻辑时候了，羊城唱片业就是这么被你们玩死的。”

虞妃心里堵得慌，要不是为了夏澜这张专辑，她都想北飞，羊城什么都好，就是资本家的吃相太难看。

“五万，不能再多了，公司没钱了，你也别说了，多的一分钱没有。”

刘文宗有些不耐烦的道。

“五万就五万，但我有一个要求，这两首必须作为主打歌，放在第一和第二的位置上。”

虞妃见刘文宗如此固执，也懒得再在经费上多费口舌，这剩下的钱大不了她自己贴。

“这个你想都不要想，这张专辑本来就是毕文彬老师企划的，主打歌是毕文彬老师写的，你如果将第一主打歌的位置换掉，这不是打人家的脸吗？以后还怎么合作？为了一个籍籍无名的新人去得罪一个资深的业界大咖，亏你想得出来。”

刘文宗这一次态度更加坚决，一点余地都不给，就算这两首歌是黄盛文写的，没有经过毕文彬的同意，也不能作为第一主打歌，这是人情世故，谁都要面子。

“行行行，第一主打歌咱们不动，但给个第二主打歌的位置总行吧？”

“第三个第四主打歌的位置可以给这两首歌，第一第二不动，就这么定了，你也别来烦我了，我下班了！”

刘文宗实在是怕了虞妃，他就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虽然这两首歌质量很好，但他可还犯不着去得罪毕文彬，如果毕文彬这两首主打歌推不动，到时候做个市场调查，再推这两首歌也不迟。

“因循守旧的老顽固，真是无可救药。”

看着刘文宗摔门而出，虞妃气得直发抖。

一般一张专辑有两到四首主打歌，毫无疑问，放第一的主打歌包装是最显眼的，也是一张专辑的主要卖点，往往第一首主打歌也是专辑的名字，后续的宣传力度也是最大的。

而第二位置的主打歌，说白点就是候补，在第一首主打歌宣传火不起来的情况下，才会宣传第二首，至于更后面的，一般都还轮不到宣传，这张新专辑的热度就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唱片市场竞争太激烈了，每周都有无数的专辑上架，大浪淘沙，就算你真金也有可能被泥沙掩埋。

想到这里，虞妃直接拿起两盘磁带跑回家。

“爸，你好好听听《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和《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是不是比《爱笑的你》和《孤芳不自赏》好听多了，无论是歌词还是旋律，毕文彬这两首都是完败的。”

虞向南最近几年一头扎入房地产行业，对唱片业早已失去兴趣，要不是东方唱片还能持续不断的盈利，他早就卖掉手中的股份。

“你又想干嘛？”

虞向南折起报纸，皱着眉头看向女儿。

对于这个倔强的女儿，他是伤透了脑筋，当初让她去国外读经济管理，然后跟着他做房地产，她非去学什么表演，表演学毕业了，他打算投些钱让她去香江拍电影，她又非要去做什么经纪人，这不是瞎胡闹是什么？

“你就说，哪首歌好听。”

虞妃目露期待的看着虞向南。

“那还用问，当然是这首主打歌《爱笑的你》。”

虞向南没说实话，因为他感觉女儿又在给他挖坑。

“那你再听一遍！”

虞妃没好气的取出磁带，将磁带手动倒回来，再次塞进录音机里。

“我说你又闹什么幺蛾子？”

虞向南太了解女儿了，他一眼看出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爸，你肯定听出来了对不对，这首主打歌根本没有这首《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好听，而且词特别低俗，我想换掉，可刘文宗死活不肯，你说两句行不行？”

虞妃抓住虞向南的手臂，摇啊摇，撒娇卖萌。

“这事我真管不了，你刘叔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多学学，多思考，少质疑。好听的歌也不一定就红，毕竟千人千面，你觉得好听，别人不一定觉得好听，你觉得不好听，别人或许恰恰就好这一口。

“就比如现在市面上流行那些小调民歌，你觉得土掉渣，但人家就是爆买，就是大红大紫，风靡全国，你有啥办法？你还能跟钱过不去？你要多去研究一下市场，去了解市场需要什么歌曲，而不是你觉得市场需要什么歌曲。”

比起自己的直觉，虞向南更相信刘文宗对市场的把控能力，这么多年了，东方唱片在刘文宗手里不是一步步做大做强了吗？

虽然最近两年因为唱片业往燕京转移，东方唱片严重缩水，但至少没亏损，更没像其他唱片公司那样倒闭。

“爸，这次真不一样，信我一次行不行？这张专辑对澜澜太重要了！”

“莉莉，别这么自私，澜澜的情况你也了解，她更适合夏老师那条路，而且你们也赢不了夏老师。”

虞向南觉得现在不能再那么纵容女儿，得让她受些委屈，让她知道世事艰难，收敛收敛大小姐脾气，要不然以后肯定会吃大亏。

“那宣传的时候，能不能给分点资源给这两首歌。”

“这你自己去找你刘叔叔商量，我答应过他，不插手公司的。”

“行，你们真行！”

虞妃实在是受不了这份窝囊气。

明明李愚这两首歌比毕文彬那两首歌好，可大家非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真理解不了，只觉得心里憋屈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