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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大婚

乌兰巴托,皇城

耶律撒芮率领的漠北小队已经返回,皇宫内,述里朵站在一副棺椁面前,眼神毫无波动地看着躺在里的耶律阿保机。

述里朵身旁的耶律撒芮单膝跪地跪,略显紧张地开口,“启禀天皇后,质舞大人独自前往中原了。”

述里朵眼神闪过一抹光彩,抬起手臂微微摇晃,“此事本后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随着耶律撒芮走远,述里朵伸手取下耶律阿保机手指上的血玉,单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他从棺椁中揪了出来。

来到他们二人共同的宫殿,随意的把耶律阿保机扔在龙床之上。述里朵面色平静,现在就差最难的火药配方没有搞到手了。

有了火器,她述里朵一定不输于人。

数日后,寅时,应天殿外

宫门之前百官已然穿戴整齐,距离进宫时间还差几柱香,百官三两帮的聚集在一起商讨着事情。

时辰一到文武被分别引至东、西朝堂商议进行小型集体的商讨。

左朝堂内聚集了一众武将,武将之首的正是当今天皇后的同母异父的兄长萧敌鲁,身侧是其弟弟萧阿古只。

由于押宝正确,萧家在述里朵的帮助之下,很快就完成了一统回鹘的各方势力的行动。

最后萧敌鲁决定将回鹘直接并入了漠北,萧家也因此成为了漠北如今权势最为滔天的家族。

由于汉人的加入,耶律阿保机已经开启了两府分治的时代,萧敌鲁是如今北府宰相,也就是漠北群臣的老大哥。

今日的朝前议事格外的安静,萧老大哥闭目养神,屏蔽外界的一切,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剩下的人想问也不敢出声。

只能将希望看向二哥萧阿古只,这位到是没闭眼,只是低着头盯着着脚尖看个不停。

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以至于别人的目光根本不能打扰到他的雅兴。

众人目光再次横移,看向三号大佬三哥赵思温。这位虽然是从秦地来的汉人,但也是给耶律阿保机抗过箭、挡过刀的人,属于圣上眼前的红人。

可赵思温同样闭目不言,这下众人彻底傻眼了。怎么陛下几日没上朝,就变成这样了,这是要闹哪样?

文官的西朝堂也是一样的局面,不过这些老狐狸比武官更加敏锐,很快就察觉了要有大事发生。

一个个如丧考妣,痛恨今天的自己就这么贱,为什么没有称病在家,选择卧床休养!

半刻钟后,朝前议事结束。百官齐至应天殿,可耶律阿保机并没有出现,反倒是一身淡黄色宫装的述里朵缓缓走来。

“天皇后到~”

由于二圣临朝让众人一时间也没有察觉不对劲,述里朵一路走来,虽然一句话没说,但百官都觉得身上彷佛扛着一座山峰,让人喘不过气来。

直到述里朵坐上了中央的首位后,下面的群臣这才出现了一丝慌乱。

来不及多想百官只能跪地行礼,如往常一样口中高呼道,“臣等参见天皇后,天皇后万福金安!”

述里朵虚抬手臂,清冷的声音传遍整座应天殿,“众卿平身。”

百官这才起身看向述里朵,仍然是有些窃窃私语声传出。

述里朵坐在首位上,面对下方的私语声,依旧是一副处境不变的样子,她素手轻抬,语气淡漠地说道,

“陛下于前些时日外出狩猎,不幸跌落于马下,身受重伤。本后在请人诊断后,皆是对陛下的情况无能为力。

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今陛下重伤未愈、幼主不堪大任,今后漠北就由本后执政!”

下方群臣彻底炸开了锅、议论声不断,他们听清楚了述里朵的话,清清楚楚的两个字是执政,不是摄政。

虽一字之差,但其中的区别,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些聪明的人低下头将目光悄悄地看向几位站在前方的大佬,比如北府宰相萧敌鲁、南府宰相韩延徽、检校太保赵思温等人。

萧敌鲁率先有了动作,当众人觉得他要出声反对的时候,这位漠北一哥直接半跪在地,俯首称臣了。

“臣萧敌鲁,参见天后,天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属于述里朵的人也开始跪拜,自然也有耶律阿保机的死忠没有跪拜,并且察觉到不对。

你刚刚告诉我们,我契丹最强的勇士打猎的时候从马背上掉下来,啪唧一下摔瘫了?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干脆跟我们说,鱼儿昨天淹死在水缸里多好。

还有你不是天皇后吗?怎么直接去皇改天后了!

“臣等不明,陛下是何时受伤,还有是何人诊断?还请天皇后告知。”

第一个出头鸟出现了,耶律曷鲁是耶律阿保机的同宗兄弟。虽然得到很高的官职,但曾经被耶律阿保机搂着肩膀称之为自己的心。

有了出头鸟很快就好几个耶律阿保机的死忠,出列怒目而视述里朵,开始了逼宫,

“臣等死罪,受陛下之恩,不敢不问,请天皇后告知,陛下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请天皇后慈悲!”

述里朵坐在王位上,身子向前倾斜探出半截身子,看着下方几位大臣,语气冰冷的说道,

“本后说过了,陛下是于草原狩猎时,不慎跌落马背,至今昏迷不醒,诸位可还有异议?”

耶律曷鲁梗着脖子说道,“请天皇后告知,是何人诊断了陛下的伤势。”

述里朵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她刚刚就是故意没有说。在等着他们去跳这个坑,她今天就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求死。

述里朵向后倚靠在皇位上,红唇微张,吐出两个冰冷的字,“奥姑!”

大殿内瞬间哑火,没有人再敢质疑耶律阿保机还有没有苏醒的希望。还质疑下去,那就是在挑衅奥姑的威严。

耶律曷鲁面色涨红,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耶律阿保机的事情有问题。但没人敢说,述里朵手里拿捏着盐铁。

草原上最缺少的两样东西,生前的耶律阿保机都没抢过来,伱指望他成了摊子就能有转机了?

墙头草也不再犹豫了,纷纷跪地行礼,高声呼喊着,“天后万岁!”

至于皇去哪里了,大概还在皇宫躺着的吧。

述里朵看了一眼那些硬骨头,将那些人的名字都记在了心中。今日她心情好,而且不能表现的那么急切,暂时放过他们一马,日后慢慢杀。

……

朝会结束述里朵返回皇宫,还没走到近前就听两个奇怪的声音,目光看向身旁的耶律撒芮。

耶律撒芮连忙上前,躬身轻声说道,“启禀天后,是两个公主。公主带着那位驸马都尉返回,本想要让陛下赐婚,结果……”

述里朵轻抬玉手,打断耶律撒芮的话,后面的她已经不感兴趣了。

述里朵走到近前,宫女替她打开大门,述里朵进入内室就看到两个跪在床前哭丧的小姑子。

“嫂子,俺哥这是咋了?”倾国转头看向述里朵,眼神中带有一丝狐疑的神色。

看着一身粉色衣服的倾国,述里朵面色平静,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奥姑和御医都确定过了,阿保机他伤到了头部,可以呼吸、有心跳但无法交流和清醒,称为木僵。”

倾城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嫂子,连奥姑也没有办法吗?”

述里朵摇了摇头,不再停留转身朝外面走去,她本来是想来嘲讽一下的,如今却是没了兴致了。

述里朵走到门口后,停下脚步,用清冷的声音说道,“你们大哥如今已经是半死之人,我等所能做到的就是维持他的呼吸,至于你们与驸马都尉的婚事,本后会亲自主持。”

倾国和倾城的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紧接着,按在冰冷刺骨的寒潭中。本以为回来会是一桩喜事,如今看来真对上了那句祸福相依。

……

驸马府,

耶律阿保机还是信守承诺的给张子凡修建了一座府邸,作为日后他跟倾国倾城的新婚屋子。

不过很可惜,他看不到了。

“贤侄啊,你有没有觉得这漠北王城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啊。”李存义在驸马府的屋顶上,看着乌兰巴托内来往的士卒面色都有些慌乱。

“今漠北王室的铁骑刚刚踏破北境辖戛斯汗国和翰朗改汗国,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想必不日便会南下中原。如今晋国与漠北联姻不知是福是祸啊。”

【注;前者为西域,后者在俄罗斯贝加尔湖那片。】

张子凡提着一坛酒水坐在李存义的身边,他希望漠北强势可以帮他一举踏破秦国,但又害怕漠北太过强势入主中原,虽是漠北驸马,但他始终是汉人。

戌时,倾国倾城从皇宫返回,张子凡看着两人双眼微红的样子,心头咯噔一下。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藏不住事情的倾国就开口了,“张郎,我大哥他……他不行了。”

——

五日后,六月二十三日,农历五月廿五,冲猴(庚申)煞东,【财神】正南,宜婚嫁!

为了给皇城冲喜,今日辰时三刻大公主和二公主的婚礼举行,定于祖庙其一为获得祖宗保佑、其二为陛下祈福。

公主成婚,还是二女共侍一夫的美谈,天下皆知,驸马府通往公主府的街道上,十里红妆,从街头排至街尾,满城的树上都系着红绸带。

因为漠北人结婚没有这么多的讲究的,这次为了照顾驸马是汉人,才有了这些场面。

因为两侧街道上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百姓夹道欢呼,有幼童沿途追逐抛洒着花瓣。

街道后面的人群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大婚。

接近吉时娶亲的马车井然有序得从驸马府出发,朝着公主府前进。

张子凡骑在一匹威风凛凛的高头骏马上,一身大红色公服胸前挂着一朵大红花。

公主府门内,不知何时妆点得遍布红绸锦色,房檐廊角、梅枝桂树上红绸花高高挂起,一片红艳艳的华丽。

张子凡身后是迎亲队伍,车队来到公主府前,一箱箱聘礼被整齐的摆放在公主府的大门前,还有明媒正娶的八大礼压箱钱、梳子、尺子、铜镜等等。

“吉时已到!”公主府的奴仆听后打开大门,红锦毯一眼望不见尽头,侍女在倾国倾城经过的地方洒下漫天花瓣。

团扇后,新娘莞尔娇羞,正主倾国倾城两位新娘相互牵着手,缓缓走出足抵红莲,绿衣素手。

身为新娘的她们穿着层层叠叠的多件广袖衣服、及胸长裙,而在最后一层广袖长衫外披上一件青色的广袖上衣。

婚服颜色是以内红外绿为主,如今普遍认为绿色是象征吉祥、生机盎然的颜色。

在大唐时期,新郎和新娘的服装搭配一般为新郎穿红色,新娘穿绿色,意为红男绿女。

青绿色的嫁衣,搭配头上的金银琉璃等头饰,大胆的撞色显得嫁衣更为大气富丽。

倾国倾城用团扇遮面,慢慢走向迎亲的马车,张子凡扶着两人的手将她们送上马车,车队朝着祖庙行去。

事到如今张子凡也看开了,倾国倾城待他很好,经过李存义的劝解,他也不是那么在意容貌了。

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步便可完成大婚了,那就是祖宗赐福。

——

祖庙前,

述里朵依旧是一身黄色宫裙,只不过为了抵御风沙披上了自己最喜欢的紫色貂绒。

身后是文武百官,两位公主出嫁事小,向长生天祈福是事大。所以他们也不能缺席。

述里朵看着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眼神中流露出一抹艳羡的神色,当年的跟耶律阿保机可没有这般声势浩大,反倒是较为简陋。

耶律阿保机出生时,恰逢契丹的贵族阶层争夺联盟首领之位,最混乱的时候。

阿保机的祖父耶律匀德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被杀,他的父亲和叔叔伯伯们也逃离出去,躲了起来。

由于历代迭剌部的首领妻子都是述里朵,且述里朵的母亲还有过中途改嫁了。

她就成为了耶律阿保机的妻子,一个被人撵着到处跑的小部落能拿出什么像样的聘礼。

述里朵甚至连最基本的贯穿揭帷幕、拜火歌、拜双亲、祝愿歌都没有经历过。

……

思绪打断,述里朵伸手抹去眼角的湿润,轻叹一声,过去的苦日子都过去了。

如今的她可是整个漠北的王!这一切都是她一点点打拼下来的。

述里朵不再关注迎亲的队伍,转身看着身后由萨满奥姑一脉监督建造的祖庙。

一座鎏金宝顶、蓝瓦红柱、金碧辉煌的彩绘三层重檐圆形大殿映入张子凡的眼帘。

祖庙是契丹国(正式国号)最为重要的地方,即使是张子凡也从来没有来过。

祖庙采用的是上殿下屋的构造形式。按照“敬长生天”的思想设计的,殿顶为圆形,象征天圆,瓦为蓝色,象征长生天的无垠。

上层供奉着长生天,只能由奥姑一脉处理,下方一层才是放置列祖列宗的牌位。

此时奥姑身披神灵异服,带着假面立于祖庙之前,肩膀两侧各有一支鹿角上是连接着身后是灰色的羽衣。

张子凡猜测可能是秃鹫的羽毛,可能是在象征着自由。

张子凡牵着倾国倾城缓步走来,在礼官的指挥下开始了祭祖。

奥姑漠然站在祖庙前,手持掌教权杖开始轻吟,“玄灵节荣,永保长生。太玄三一,守其真形。长生天尊,各保安宁。”

话音落下奥姑手里的权杖猛然砸地落在地,周围的空气为之一震。霎时间万籁俱寂,一道道波纹自奥姑权杖落点处发出。

在场的众多高手只觉得身上一沉,好像被什么注视了一样,诸如述里朵等人也是努力地挺直腰背,让自己不要低头。

而那些大臣们更加不堪如麦子一样成片倒下,匍匐在地,奥姑立于众人身前高举权杖,对新人施加祝福。

张子凡心中骇然,这漠北还有这样的东西,随着奥姑的嘴中古老的语言愈发快速,云层裂开出现一道光柱。

光柱照在张子凡身上,让他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好像要朝天上飞去,连带着体内内力运转都快了几分。

张子凡脸上的惊骇无法掩饰,莫非真有长生天!!

奥姑权杖上的铜铃开始叮当作响,绿色的光芒自奥姑的眉心处散发,她开始了为耶律阿保机进行祈福占卜。

一圈圈的涟漪自奥姑身上爆发,如果袁天罡和李祤再次可以感受到这里的灵气正在激增。

仿佛天地都在回应她一样!——

另一边李存义从驸马府出去,他听说了耶律阿保机的事情,他要去看看,印证心中的那个猜测。

但他也知道,一旦迈出这一步。迎接他的将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李存义刚刚翻入后花园,进入了皇宫。

别开了所有的仆人后,李存义来到了契丹国陛下的宫殿,他颤抖着手掀开阻挡他视线的珠帘。

下一刻,李存义瞳孔紧缩,身上被汗水打湿,他没有猜错,那日那人真的是……

这时耳边传来一声铜铃的声音,一股巨力直接压在了他的身上。

李存义由于心神震荡一时不查,直接双膝跪地,整个人匍匐在地上,身上的骨骼发出豆子爆开的“噼啪”声。

李存义双臂和脖子上青筋凸起,脸色涨红,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膝盖下的地面纷纷破碎,裂开一条条缝隙,潜入皇宫的踪迹至此再也无法掩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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