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珂思前想后，只得罪过商场上的竞争对手。

可他一来没有带过任何同事回家，就连最亲近的合作伙伴也不知道他住哪，对方是怎么找到他的。而且，对方绑了陆晓无非也求财，为什么他没有接到任何电话威胁呢。

他想出了神，差点闯了红灯。叶警官拍了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两人在路口换了座位，叶警官一边开车，一边问他和陆晓相处的细节。

哪天是结婚纪念日，婚后去了什么地方旅游，印象最深刻的夫妻趣事……他几乎回答每一个问题都要想很久，而且还给不出个准确答案。他耳根子发烫，无力地解释：“叶警官，我和我老婆关系很好，我们没有吵架，也没有任何矛盾。她不见了，就是这样。”

车停在了小区大门口，减速过栏杆，叶警官猝不及防说：“不是没有吵架，是没有机会吵架。”

钱珂每月回家住几天，和陆晓每天的通话也只有几分钟，陆晓确实没有机会表露心中不满。但他的财产都上交陆晓了，陆晓在家过少奶奶生活，也不至于离家出走啊。

停好车，叶警官先去了门卫室，尽管门卫室里没有监控。

叶警官在门卫室环视一圈，抬头看了一眼雪花屏，问：“录像资料在哪？”

门卫看看钱珂，又看看叶警官。叶警官亮了证件，门卫才往一个黑色盒子一指。

叶警官只在盒子上扫了几眼，就问：“储存卡呢？”

门卫接连摆手，吓道：“前两天监控公司的人才来修过，后来就都坏了。我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你让我捯饬这玩意儿，我也整不明白嘛。”

叶警官一面在本子上记录，一边问：“监控视频哪家公司安的？”

门卫指向钱珂说：“都是他老婆搞的，他老婆是业委会会长。我一个小小门卫，哪管得了。”

门卫解释，四年前小区物业搬走，就是他一直在看大门，从来没出过事。而且，陆晓是业委会会长，小区里每月的清洁费都是陆晓在收，最后他和清洁工的工资也是陆晓在发。前几天，小区刚维修过所有监控。监控设备的电话只有陆晓有，他找上陆晓，陆晓总说过两天。他还在为小区的安全发愁呢。

叶警官又问：“修监控的时候你没留监控公司的电话？”

“我，我……他老婆说她守着，我就出去逛了逛，很多人可以给我作证的。对了，这个方便面是我那天买的，小票可以抽奖，我还留着呢。”

叶警官扫了一眼，在笔记本上写了两行字，问：“副会长知道吗？”

门卫立即把副会长的电话翻了出来。

叶警官拨过去，先说明警察的身份，也说明了自己在门卫室要调查监控。没一分钟，叶警官挂了电话往外走，说：“除了你老婆，没人能联系上安装监控的公司。”

这与钱珂早上询问的结果一致，可现在叶警官板着脸，皱了眉头，看起来事情就很严重。

叶警官问：“有没有可能，她有事出去了？”

钱珂说：“不可能。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她昨天特意打电话让我回家。”

叶警官一直东张西望，找监控的位置。钱珂跟在她身后围着小区转了一圈，又在中庭转了一圈。

长兴花园人车分流，规划了停车位。小区呈规则的长方形，一共有8栋楼。4栋和8栋在两边，135栋与267栋隔着中庭对望，停车场围绕着小区周边建造。这样的设计，除了停车场是盲区，每一栋楼都在业主的视线之下。叶警官肯定，如果一个人想悄无声息地走，一定不会走中庭，而是走停车场。

停车场的监控摄像头尤为重要，位置设计都很合理，并且还在往来要道上，不熟悉小区的情况是不敢对监控下手的。这么一来，陆晓离家出走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中庭里，玩耍的孩子们欢呼雀跃，敲得健身器材嘭嘭作响，大人们在树下唠嗑。

叶警官突然问：“你们结婚那么多年，没想要个孩子吗？”

李凤娟也提到过孩子。

钱珂恍然大悟，陆晓每天生活在这具有家庭氛围的环境中，当然会觉得形只影单，想有个精神寄托。但他很忙，偶尔回来一次，怀孕的概率也就更低。

叶警官按在笔记本上的大拇指忍不住敲了两下，毫不客气地说：“你们这算是结婚吗。”

钱珂心中发苦，自觉理亏。

到了家中，叶警官指着门上L型的凹槽和锁眼给钱珂科普，这种锁不可能被硬物透开，锁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如果陆晓离开前有第二个人在，也只能是熟人。

钱珂不禁看向沙发背景墙上的等身婚纱照。长发的陆晓，一双杏眼水汪汪的，手拿捧花，笑得格外甜。他小跑着将房间门关上，恢复成陆晓失踪时的模样。

叶警官看完了卧室，又开始一言不发地在厨房转。她看见了水池里和刀上的血迹，掏出手套和棉签取了样，又检查钱珂带血的衣裳。

这时，隔壁的门开了，李凤娟在门口探头探脑。

叶警官合上笔记本，走到门口和李凤娟攀谈起来。

原来，李凤娟是农村人，丈夫在工作中死亡得了赔偿金。为了让儿子娶上媳妇，三年前，她东拼西凑买下了对面的房子。她儿子在外打工还房贷，她独自在家闲着。一般，她早上外出买菜，打理一天的伙食，下午有时会去小区里搓麻将打发时间，晚上出门散步后在家看电视，生活作息十分规律。

叶警官问：“你看见陆晓出门了吗？”

李凤娟想了想说：“没有，我听见他们吵架的时候，正好出门买菜。等我回来，他家的灯都关了，我也就没在意。”

“那你知道陆晓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哎哟，我还真不知道。大家都关着门过日子，谁会去偷窥别人家的隐私啊。”

突然，楼道里传来一股煳味，李凤娟惊叫说自己还熬了药，忘了关火。她没有随手关门的习惯，叶警官在门口征求意见后进门，钱珂也跟了进去。

钱珂觉得，叶警官一定注意到了他注意不到的细节，到李凤娟家查看一定事出有因。他没来由的想，陆晓会和李凤娟在一起吗？中午的饺子会是陆晓做的吗？

叶警官在每个房间看情况，钱珂却趁机拉开了每一个能藏人的柜子。

李凤娟拿着洗碗布，气愤的说：“你干什么，你家陆晓又不在我这。”

钱珂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最终也没找到陆晓一根头发丝。

李凤娟气呼呼的赶人，关门的时候声音很重。

叶警官又收集了陆晓和钱珂的头发，留下电话便离开，嘱咐钱珂在家等，有消息及时联系。

钱珂这才知道，原来英姿飒爽的女警官有一个诗意的名字，叫叶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