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路边,因为天气炎热,不少女人都穿着裙子。
很多花裙子,裙子或长或短,花朵或大或小。
钱珂见到有花裙子的路过,总会下意识直起身来。
姜维说:“别看了,如果她有预谋出走,就不可能不换衣服。如果她是被人带走或者是被绑架,这时候不会出现在街上。”
钱珂想,陆晓取了大量现金,陆家门口被红漆画上债字,而店主们也都是欠租关门,三件事都有极度缺钱的特点。可是,陆晓为什么会缺钱,难道是被人骗了?
姜维推了推金丝眼镜,说:“来之前我打听过了,最近孟阳没有大规模有关高利贷的报警,也没有涉黑性质的团伙出现。”
钱珂心中一琢磨,拨通了叶警官的电话,按下免提。
钱珂说:“叶警官,我听说很多和陆晓接触人,都失踪了。”
叶警官问:“谁说的?”
钱珂心有顾忌,不想为陆晓身上网罗罪名,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
姜维接过话说:“叶警官,我是钱珂的代理律师。是这样,我们在找人,发现很多店都关门了。你们立案是经济纠纷,还是人口失踪?”
叶警官说:“涉及案情,暂时不方便透露。但是如果有线索,希望你们及时提供。”
姜维挂断电话,表情严肃。
一般来说,警察为了安抚家属情绪,是会透露一些相关信息的。可叶警官讳莫如深,就好像这件事和陆晓脱不了干系。
姜维反过来想,如果陆晓只是被骗,犯不着跑路。那么,如果陆晓是主谋,钱珂作为可能的利害关系人,警察不找他协助调查就已经不错了,的确不可能给他透露任何信息。
钱珂还是不信。家里那么多钱还不够陆晓用吗,用得着陆晓从外面去骗。而且,骗别人的也就算了,为什么连自家的钱也一般给出去。这说不通啊。
姜维没着急下定论,因为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推测而已。
不过,姜维却突然想起了,前段时间,陆晓在学做蛋糕。钱珂回总公司的时候,还给他带过,看起来卖相很好。
陆晓报过很多班,钱珂记得林林总总有四五个,但是都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久得他想不起还有这条线索。经姜维提醒,他才想起,他去接过陆晓下蛋糕课。
这家蛋糕店在老街上,装修成奶油风,很小资,与社区小店的简洁格格不入。
不过陆晓说,县城生活水平在提高,留守在家的全职家庭主妇不少。她们看了美食博主的微博和电视剧里的情节,都想将生活过得精致一些,来学习的人很多。店主每个月开小班,一个班15-20个人,一个月时间,学费三千块包材料。老板除去店铺租金和两个店员的工资,光学费都能赚两三万,在县城已经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可等钱珂赶到,这家店早已经变成了连锁性质的糕点铺,主打桃酥等平价的糕点,门口还摆着花篮。
老板是一对夫妻,男的站在柜台里笑盈盈地招呼:“帅哥,我们开业第一个月有优惠哦。”
钱珂知道,询问多半还是没有结果的,不想下车。也或许,他在逃避,拒绝承认陆晓骗钱的可能性。
姜维还是下车去搭讪,不一会儿便走回来,冲他摇头。
他心中一沉,一言不发地启动了引擎。
姜维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打电话:“小莫,你帮我查一下,孟阳县的甜蜜蛋糕店培训班。他们招生,应该在网上有宣传,有电话。还有,做蛋糕的,应该在外卖平台上也留有信息。如果这些都查不到,你看从工商信息那边可以入手不。”
姜维挂断电话,才解释:“买东西可以是一锤子买卖,但学蛋糕起码一两个月吧。嫂子在这里待的时间长,兴许能查出点什么。”
钱珂觉得自己原本应该为姜维的揣测而生气,这样才像一个合格的、一直与妻子恩爱的丈夫。可他气不起来。
他想起了,他接送陆晓的时候,穿的是冬装。他解释年终结算过后,年初依旧繁忙。他要做年初预算,要做一年的计划,过年也许和以前一样也待不上两天,就要去拜访客户和领导。过完大年是二月下旬,陆晓才去蛋糕店继续上课,没过多久,就提走了第一笔现金。
他很难说蛋糕店和陆晓没有关系,因为时间点太巧了。而且陆晓很单纯,身边的相处了十几年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大可能是在蛋糕店遇到了什么人。
他的工作电话开始响了,电话一个接一个,都是来送温暖的。
哥们儿,你没事吧?
怎么样,报警了吗?
人找到了吗,要不要我帮忙?
……
这样的问题没有任何用处,只能增加他心烦的程度而已。
微信上的消息全都是未读的红点,朋友圈全都是转发寻找陆晓的链接,消息已经扩散开了。他不想回答无用的问题,但不仅不能关机,还必须得继续接下去,有些焦头烂额。往往一个电话接起来,他听见对面开口问无关的问题,直接挂掉,一个字也不想说。
他冷静片刻,只能在朋友圈里发了一条消息:尊敬的领导们,感谢关心,因为电话太多,如果没有线索请暂时别联系,小弟之后一一赔罪道谢。
过了一会儿,总算安静了不少。
姜维的助理又查到了蛋糕店的老板,将相关截图和电话发过来。
姜维出面,约老板在路边见面。
老板是个年轻小伙子,长相帅气,懒洋洋地靠在长椅上,头发长到脸颊,胡茬也有一厘米深了。但钱珂知道,这种扮相很讨部分女生喜欢。他想起陆晓天天在这样的人面前晃来晃去,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老板拨了拨刘海,目光在姜维和他之间游移,最后定格在姜维身上:“哦,你就是陆晓那个腰缠万贯的老公哇。”
姜维指了指钱珂:“你见过哪个老板要靠衣裳才能撑场面的?”
钱珂贪图舒适,习惯穿T恤牛仔裤,没人敢说他不对。除非是见领导,才会一身老干部装扮,倒没想到被个愣头青嫌弃。这蛋糕店老板给他的第一感觉就不好,自己也能感觉脸皮已经绷着了。
老板说:“你也管管你老婆,真的。没事在我蛋糕店里说什么理财,你也不像缺钱的人,至于么。”
姜维抬手道:“哎哎,说话要讲证据。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我,开班赚钱,合理合法。她,来学做蛋糕,先说自家多么有钱,又说有个项目多么赚钱。好了,一群人听进去,集体被骗。她倒是拍拍屁股跑了,我呢,出了这事,我的店能开下去吗。说到这儿,我倒是真想问了,你是那个什么瑞进建筑的老板吗?她是你老婆,还是你小三啊?”
钱珂捏紧拳头,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想打人。
姜维忙抱住了他,喝道:“就事论事,人身攻击就没意思了。”
老板昂起下巴,有恃无恐地翘了二郎腿,指了指自己的脸:“店垮了,老子大好前途都被那婆娘毁了。来来,你不是有钱吗,老子正穷,照这儿打。”
钱珂又举起铁拳,姜维抱着他往后拖。他伸脚也够不着人,气得七窍生烟。
老板捻起兰花指,模仿陆晓笑:“物价在涨,生活费在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钱缩水啊。哎呀呀,这夫妻之间相处是有门道的。男人要上进,女人也要上进嘛。你我都会赚钱,他们心里轻松了,日子自然就好过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