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石寨,与承恩寨交界的茂密山林地区。
秦策在沈岸歌不大靠谱的带领下,总算在正午之前抵达了商定好的目的地。
也就是这位师妹口中某处人口交易的中转站点,用于勘验“货物”以及进行技能培训的加工场所。
站在附近制高点观察了一番,秦策便敏锐地发觉了此处据点存在颇多可疑之处。
通常来说,山州许多绿林好汉的营寨要么据高位结硬寨,要么盘深山连密洞,主打一个地势险要。
像眼前这个寨子的选址实在稀松平常到显得有些外行。
虽有密林稍作遮掩不会被轻易发现,营寨正面也有河涧略微阻拦,但除了背靠悬崖外,其余三面着实颇为开阔。
“周围地形和我记忆中有了些变化,不过我确信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沈岸歌四下眺望之后,转头向秦策确认道:“那处营寨就是我和师兄提到的中转站。”
“那沈师妹你还记得里边的详细情况吗?比如安防之类的人员布置。”秦策询问,“以及,有没有修士混杂其间?”
“我当时哪里懂得这些?”沈岸歌轻轻皱眉,“只知道里边凶神恶煞的打手不少,但可以确定只是些凡人。
“不过,也偶尔有打扮传统的巫师与云族边民出没。现在想来,他们该都是些有法力修为的才对。这种人一般很少露面,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秦策心知沈岸歌当时作为奴隶与商品被关在这里其实也接触不到什么深层次的内幕,也就没有继续深究。
他点了点头,“反正也只有亲眼去瞧一瞧才知道底细的,就像我们一直在做的这些事情一样。”
很快,又是两道流光穿林过叶,落进了隐在山涧旁的不起眼营寨旁。
“黛山剑派冒昧登门,还请贵寨当家现身一见。”
秦策立在寨门前,嗓音明明平淡,却又好似在每个人近前响起。
寨门塔楼上的小喽啰们探头探脑张望了片刻,旋即寨门大开,一个魁梧大汉在人群的拥簇下迎了出来。
“仙家贵人莅临,鄙寨真是蓬荜生辉。不知两位仙长此番前来,有何指教?”
秦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家贵姓?你不打算请我们进去坐一坐?”
魁梧汉子连忙点头哈腰,“正是、正是!瞧我这没见过世面的丢人样子!小人免贵姓王,贱名不足挂齿。两位仙长快请!”
“好吧,王当家,如果我的线报没错的话,你这里是一处人口交易的中转据点对吧?”秦策与沈岸歌一边在这位王姓大汉的带领下入了野寨,一边漫不经心地询问。
“仙长此言差矣,鄙寨只是承恩寨王老爷的产业,帮他老人家驯养家奴婢子。有些许成果被当做礼物送给其他老爷手中彼此走动也是常理,远远还谈不上人口交易。”
王当家说得理所当然,听得秦策心中直翻白眼,“你也别跟我整什么文字游戏了,既然你这里涉及人口流通活动,想必该知道最近边境上在风传些什么消息吧?”
“仙长可是指‘异族邪教’云云谣言?”王当家赔笑着询问。
“我们都还在四下调查,你就已经知道是谣言了?”秦策又古怪地看了对方一眼。
从刚一见到自己,眼前这个老小子就十分紧张,多半心里没憋着好事。
王当家给呛得一愣,满脸仓惶且尴尬地解释起来:“仙长说笑……小的笃定这番风闻乃是谣传,不过是依着经验胡乱推测罢了。以往山州闹邪神祭祀,哪次不是骇人听闻?
“今次不过只是传言人口失踪,倒并不见有多少不忍之事发生,可见和邪教是没什么关系的。”
“不忍之事没有发生,或许只是失踪之人的下落还没被发现罢了。”秦策笑着看向此寨主人,“王当家以为如何?”
“是极、是极!”王当家面色微变,“仙长果然真知灼见。”
“废话少说!”秦策瞬间变了脸色,厉声道,“王当家最近可曾在周边村寨收买人口?我劝你如实招来!”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王当家情绪瞬间便平复下来,怔了一怔后当即朗声赔笑起来:“黛山剑派的仙长既然有吩咐,小人自该全力配合!
“实不相瞒,鄙寨近期的确从附近地方进了一批人材,仙长若是要查,小人这便领仙长去瞧上一瞧便是。”
不对劲,这老小子有问题!
充分发挥洞察力加持的秦策当然注意到了王当家从惊惶到窃喜的整个情绪变动过程,但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导致他情绪变化的契机。
……也不对,他情绪变化的契机其实很明显,就是秦策厉声质问对方的时候。
为什么这老小子听到我的质问后变得不惊反喜起来?
秦策皱着眉,心中飞快计较起来。
无论对方在庆幸什么,但主动邀请我去查验人材库存,肯定没安好心。
心中有了警惕,秦策自忖区区凡人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便是这里有沈岸歌提到过的行踪鬼祟可疑的云族修士,以他存气后期的修为也能比划比划。
想到这,秦策顿时心安不少,决定将计就计。
“倒没想到王当家如此配合!那就有劳了。”
“何须仙长辛苦?两位仙长只需到厅中稍坐,我自去提来那些人才与仙长说话便是!”
说罢,王当家当即吩咐一旁的小弟替他领着秦策二人去寨中厅堂,自己则快步往寨中后山位置而去。
他匆匆进了后山一处洞穴,又在甬道中七拐八绕了一番,最后进了一处灯火通明的所在,埋首躬身行礼。
还不等他说话,一道略显焦躁不耐的女子声音便主动响起。
“这回又是什么事情要来烦我?”
王当家闻言连忙把头埋得更低,根本不敢抬首去看横卧在软塌上的慵懒身影,谨小慎微开口回答。
“禀告圣使大人,又有黛山剑派的人来查,属下已经着人安排到大厅。”
“又来?”被称为圣使的女子语气愈发不耐,“夏国在山州的这些修士还真是想苍蝇一样烦人!”
她虽然心情颇为烦躁,但到底还是心细,疑惑道:“这人也是黛山剑派,怎么没和先前那个草包一起?”
“下属不知!”王当家几乎快要伏身下地,“来者是一男一女,对有同门已经前来调查一事并不知情,想来与前者不是一路人才对。
“黛山剑派这等庞然大宗,不是没有各堂各峰各自为政的可能。”
圣使也对这说法有些以为然,懒懒摆手。
“行了,你先去候着,我收拾一会儿就亲自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