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美好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唐律张了张嘴，本能的想要说些什么，小影却只是快速的回头，确定被舒凡暂时困住的千机没有危险后，这才安心的回过头来，拿凤影捉弄人时才会出现的表情，高深莫测的盯着唐律。

有些不自然的躲开小影的注视，唐律迟疑了一下，迟到了四年的道歉，总算说出了口：“对不起，我……”。

“早说了，你的道歉我不会接受的。”小影挥了挥手，打断他的道歉。

有些诧异的望着她，唐律奇怪的询问：“你什么时候说过。”

“不记得就算了，反正我就是不会接受你的道歉。”从大墓地出来的这一年，小影经历的事情太多，再加上雾海和幻城的两重记忆都冲破了封印，她还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那话，不过没关系，不管是凤影还是小影，最擅长的不是解释，而是耍赖。

要是唐律没有恢复那段被长老们联手封印的记忆，小影或许还不会想到跟他耍赖，必定那个冷酷无情的零族族长实在不值得戏弄，不过换成恢复记忆的唐律，小影想，他至少恢复了一点人性，开开玩笑也不伤大雅。

感觉到小影的轻松，唐律反倒有些踌躇，低头想了半响，他这才说道：“我们的战斗，还要继续吗？”

“当然要继续了。”小影理所当然的回答。

“咳。”

唐律有些诧异，早在恢复记忆的那一刻，他就以为小影会终止这场战斗，毕竟曾经那般相爱的两个人，就算现在形同陌路了，也应该没办法在不怨恨的情况下，拿起手中的武器，彼此厮杀。

可小影的回答那般肯定，让唐律莫名的觉得，她是在恨他。

大概，是该恨着的吧。仔细想想后，唐律这样认为，毕竟当初先忘记的是他，如果他能够经受住长老们的考验，那么她就不用遭受众人的谩骂，更不会遭受那么多术法师的围杀，虽说她那时候并未真的死亡，但他手中的剑，的确真实的刺中过她。

瞧见唐律眼中一闪而过的自责，小影笑道：“你不会以为，我在恨你吧。”

“难道不是？”唐律闭着眼，无力的询问。

“当然不是。”肯定的声音，让唐律错愕的睁开眼。

从小影那张可爱的脸上，他看不出半点欺骗，显然，她真的不恨他，可是，既然不恨，为什么还要让战斗继续呢？

“你是不是很苦恼，搞不清我到底想干什么呢？”小影快乐的凑近唐律，她突然发现，这家伙四年没遭受她的戏弄，经历了那么多变故后，依然有根筋没有苏醒，总是慢半拍才反应她是在寻找有趣的游戏。

确定唐律仍旧没有想明白，小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快速来到唐律身后，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无奈的说道：“你这里真该张双眼睛的，好好看看人家隐藏的情绪，或许你才能真正的变聪明。”

“我不觉得聪明很好。”术界之大，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人有很多，比方说狄天，又比方说书齐。

换上一副彻底被唐律打败的表情，小影重新来到他面前，捧着他那双照样没多少表情的俊脸，像妹妹对待哥哥那样用苦良心的说道：“唐律，你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吧，若是你聪明点，或许现在就不会这样了。”

“你……什么意思？”皱了皱眉，唐律本能的抬手将小影的手拉了下来。

耸了耸肩，小影转了转圈，又来到唐律身侧道：“和我打了这么久，你难道跟我担心千机那样，担心别的人吗？”

“战斗的时候，需要全身心的投入，不然随时会落败。”唐律脸色微变。

仿佛抓到了什么答案，小影噗通一笑，拍着唐律的肩膀说道：“哥们，其实你承认想殷素也没什么的，反正她不在这里，我以后也见不到她。”

“我没想。”

“口是心非。”

“小影。”这一次，唐律是咬牙切齿的将这个称呼叫出来的，就像四年前，每每小影捉弄他，他都会这样咬牙切齿的叫上一次。

然后，小影就会毫不顾及形象的捧腹大笑，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听到小影的笑声，舒凡本能的回过头来，借着她闪神的这会，千机快速的从她的魅惑术中走了出来，见小影在唐律身边毫无警惕的大笑，而唐律则阴沉着脸，直觉告诉千机，那里不对劲。

未免出现意外，他闪身来到小影身边，本想伸手拍拍小影的肩，就见唐律吼道：“别碰她。”

尚且不知道情况的千机，被唐律这一吼，下意识的停住了伸出的手。

感觉到身后出现熟悉的气息，小影总算止住笑，回过头，有些怪异的说道：“你从魅惑术中走出来了？”

“我……”千机握住已经伸出的手，随后缓缓收回，吐出一个字后，便低下头，让人搞不清他到底想说什么。

感受到千机逐渐低沉的情绪，小影微微一愣，意识到他又开始担心她和唐律的关系，略显头疼的皱了皱眉，小影也不急着解释，反而刻意冷着脸冲千机说道：“你先到一旁等会，我和阿律的战斗还没完呢。”

阿……律？她这是在叫唐律吗？千机错愕的抬头，却见小影背对着他，摆明了不想再理会他。

双拳都被千机紧紧握住，拼命的压制住体内失控的怒火，没等他转身，舒凡就先一步来到他身后，重新用魅惑术困住了他，当然，这一次趁他情绪混乱，舒凡的魅惑术效果更佳。

确定千机暂时没办法做出什么事来，小影暗自松了口气，这才拿出判官朱笔和亡灵书道：“好了，废话不多说，我们重新开始战斗吧。”

“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他应该会生气。”反正袖剑就在手里，唐律倒省了拿出武器的时间。

微微一笑，小影故意装作恶劣的模样说道：“我就是想让他生气。”

“你迟早会后悔的。”

“没关系。”反正她早在恢复凤影的记忆，就已经后悔了，就算以后会后悔，她也照样想这么说，自从上次千机因为玉罗的事情惹她生气后，她都没有想到好办法让千机生气呢，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就算后悔她也无所谓。

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说，唐律皱起眉头，直接将袖剑横在了身前。

直到今日，他都没有想通，自己当初到底怎么看上小影的，不过现在看到这个女孩，他清楚的知道，他们的缘分早在四年前他忘记她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

或许他该承认，自己的确在想另外一个女孩，那个总是隐身于黑暗里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代替了小影的位置，深深的刻在他的心底，只不过对小影的愧疚，他至今没有想到办法抹去。

见唐律迟迟不动手，小影干脆主动攻了上来，反正唐律心不在焉，她也抱着玩耍的心态一边进攻，一边说道：“其实每个人都会遇上一场错误的感情，只有错过后，才懂得该去珍惜，所以往往第一段感情都不会走到最后。”

任由小影突然化身情感专家，讲述大道理，唐律一声不吭的抵挡着小影不断挥来的攻击。

就算小影很热衷于偶尔来一下的感概，不过听众不给面子，她也讲不下去，所以干脆吼了句：“唐律，别以为本小姐不知道，你一开始就想找死。”

经过小影的提醒，唐律总算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之前没有和千机认真战斗，就是为了能够将小影引出来，现在她出来了，他自然没有理由因为恢复的那段早就逝去的记忆，改变自己最初的心意。

嘴角难得弯出一抹笑意，在小影这次攻来的时候，唐律突然全力的抵挡了一下，没料到他会这样，以为他只是突然来了打斗的兴趣，小影也陪着认真了起来。

只不过唐律的招数越来越狠，跟着他的节奏，小影也只好不断的提高自己的精准度。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尚且没有想明白，唐律为什么想要死在她手里，她无意间发出的致命一击，就在唐律主动放弃抵挡的情况下，毫无偏差的命中唐律。

有些诧异的看着唐律倒下，小影皱着眉来到唐律身后，拿手抵住了他的背，没让他成功的跌在地上。

“你大概在苦恼吧。”看到小影不怎么爽快的表情，唐律突然好想笑。

可是他熟悉了面无表情的日子，早就不知道如何在这阳光下灿烂的微笑了。

理所当然的点头，小影直截了当的说道：“我知道你想逃避零族，逃避整个七城的注视，可是你为什么选择我，难道你想补偿我当初受的伤害，所以心甘情愿的让我杀死？”

“呵，原来你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小影眨了眨眼，凑近唐律，想要问清楚情况。

看到她那双极度好奇答案的眼睛，唐律是真的好想笑一次，只不过小影先前的攻击，没有半点留情，所以他在意识消散之前，能够做的也只是告诉小影最终的答案：“曾经，我刺你一剑，现在还你一命，至此，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