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拍开殷素的手，少女偏开了羞红的脸。

她当然不是因为殷素看了自己的身体羞愧，而是大庭广众下上演脱衣秀实在吸引回头率，她不怕死，但却害怕周围的流言蜚语。

知道自己唐突了，殷素皱了皱眉，借着阴影慢慢变得透明，藏了起来。

像是见惯了这种诡异的退场方式，少女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殷素突然消失，这才放心的吁了口气，慢慢爬起来往小区的方向走去。

目送她离开，殷素也悄悄松了口气。

她不该这么关心一个人的，过去那么多次因为心软救下的人，最后都落了个更凄惨的结局，她以为那么多次血淋淋的现实，已经让自己变得足够冷酷，没想到在不经意间，她还是会向可怜人伸出援手。

“啧啧，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轻飘飘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殷素猛地瞪大眼睛，利落的拔剑转身朝前刺去。

黑色的怨气被火红色毛茸茸的尾巴准备弹开，轻松的化解掉殷素的攻击，舒凡得意的摇了摇尾巴，幻化成人，冲殷素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在殷素再次发难前急忙说道：“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我只是来问个问题，问完就走。”

“我跟狐妖，没有交情。”殷素收了剑，冷眼以对。

早料到她会这么绝情，舒凡故意摆出伤心的样子，控诉殷素，自己和她那可是上百年的交情，没想到殷素说忘就忘。

未免自己的耳朵被噪音毒茬，殷素的右手下意识的握住剑柄，想要再次拔剑砍了这只烦人的狐狸，没想到几百年不见，舒凡倒是变机灵了，见她真的生气，赶紧拿尾巴挡了脸，急急忙忙的问道：“零族有人说，看见你和阿律在一起，你是不是真的把阿律变成恶灵了？”

“无知。”殷素眯了眯眼，除了眼前的狐狸，她现在更想把那个多嘴的零族人丢进炼狱，帝允折磨人的手段，绝对比她的，要残忍的多。

“说嘛，你到底有没有囚禁阿律。”

因为关心，舒凡连害怕都忘了，直接收了尾巴，逼近殷素，心里想着，如果殷素不愿回答，她就施展幻境，直接抽取殷素的记忆，反正这个女人死不了，就算她用再残忍的手段对付她，她也能毫发无损的抗下来。

殷素沉默。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回答。

这样，就好像她在默认。

“你真的囚禁了阿律？”一爪子揪住殷素的衣领，舒凡瞪大了圆润的绿眼睛，锋利的獠牙才露出来，经冷风一吹，她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沮丧的嘀咕道：“你怎么可能囚禁阿律呢？我大概找的太久，有些疯了。”

“你对我，还真是放心。”被人这样相信着，殷素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笨拙的用爪子帮殷素整理好衣服，舒凡有些愧疚的朝殷素笑了笑，也不管殷素是否愿意听，她就自顾自的说着：“我相信你，但零族人不会相信你，大长老认定了是你囚禁了阿律，他肯定会去找你的，你的本领很高是不错，可那个老家伙最擅长阴谋算计，你可要小心。”

“你在关心我？”被人这样关心着，殷素觉得更加不自在。

舒凡也觉得怪异，毕竟她们那么多年没见，除了认识的时间长一点，她和殷素的确没什么交情，不过她总得给自己找个理由：“阿律说过，你是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要关心一下。”

“哦。”

“哦？”就这样？哦一声就什么都没了？

舒凡不敢相信的瞪着殷素，实在不明白，责任心极重的唐律怎么会把如此冷情的殷素当成朋友，他们之间，明明也没什么交情。

舒凡有些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找唐律找的太久，有些疯了，难得见到以前的熟人，哪怕殷素不待见她，她还是想多停一会，只是她没有料到，午时一到，立交桥就像被人特意封了路，不再出现车辆和行人，原本疏懒随意的殷素，也突然握紧了长剑，笔直的注视着桥尽头的黑暗。

结实的车轮用诡异的方式划过地面，产生了刺耳的声音。

舒凡难受的用爪子捂住了耳朵，偏头看向殷素，却发现她对那些噪音充耳不闻，反倒拿右手按住长剑，慢慢闭上了眼睛。

不对，她要开阴眼！

阴眼开，鬼道现。舒凡对殷素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她一剑一眼打开鬼道，凭借单薄的身躯在众多游魂中笔直的行走。

火狐以灵气作为养分，对怨气尸气晦气格外的排斥，可殷素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把舒凡最厌恶的几种气全都招了过来，因为不适，它只好换回原形，哀怨的咬住殷素的裤脚，免得被正在靠近的两只厉鬼趁机刨了心，吃了肉。

“你是，殷素？”

破烂不堪的小轿车在殷素一步之遥的位置打横停住，坐在车上的厉鬼直接忽视了火狐，明显只把殷素认定成了敌人。

在厉鬼露出狰狞面貌的同时，殷素也睁开了双眼。

让她诧异的是，这只认出她身份的厉鬼，和先前的少女长的居然有几分相视，而且从他身上，殷素还感觉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

“李哥快走，那只鬼又追上来了。”比起殷素，另一只厉鬼似乎更害怕后面追上来的敌人。

察觉到他们有异，舒凡用爪子扯了扯殷素的衣服，确定殷素不会生气的拔剑砍人，它才放心大胆的抓着她的衣服，一路爬到她的肩上。

果然站的高就看的远，越过那辆破烂的轿车，透过层层晦暗的气，舒凡清晰的看到一只长着两个头的鬼，让舒凡害怕的是，其中一个头和刚刚说话的厉鬼长得一模一样，殷红的血块凝固后，堵住了醒目的伤口，迅速滋长的尸斑带来了阵阵尸臭，在唐律的教导下变得爱干净的火狐，差点没被那股难闻的恶臭熏死过去，为了小命着想，她拼命的抱住殷素的脖子，可怜兮兮的哀求道：“你快收了它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