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律将殷素安置在了东厢房，离零族大院的结界够远，也离长老们的住处够远。

一路沉默的看着他替自己安排好一切，等他转身微笑着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殷素突然觉得自己是个麻烦，下意识的说道:“住一晚，我明天就回走。”

“怎么这么急？”

“我原本就不该来。”殷素微微皱眉。

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唐律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女孩子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呵。”

殷素冲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瞧她这个样子，唐律噗通一声笑了起来，等到懊恼的瞪他，他才缓缓收了笑，目送恶灵僵硬的走到殷素身边站定，拱手道了句“二位先休息，晚间唐律再看跟二位话聊。”便匆匆离开了房间。

唐律走后，房间里静的很是压抑。

殷素靠在床头，偏头看着恶灵的侧脸，见他一直那副样子，忍不住问道:“你不用四处看看吗？”

恶灵不说也不动。

殷素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整理他的衣服:“从前你听到零族就会激动，怎么现在回来了，你反倒一点反应都没有了？先前小狐狸说你是假的，你是生气了吗？”

恶灵的眸子幽幽转向了血红色。

感应到房间里不断汇聚的怨气，殷素吓了一跳，正想净化，恶灵就夺了她的剑。

“阿律！”殷素惊呼。

恶灵的动作太快，她伸手去抓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抓到。

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殷素又是一声轻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谁吸了去，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

殷素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舒凡化作狐形闯进来的时候，她还在思考，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恶灵会那么绝情的丢下她一个人。

“你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纵容那只恶灵去招惹阿律？”

狐狸的教养很差，她从来没想过给殷素辩解的机会，一上来就亮了爪子，在殷素绝美的脸上划出了三道刺目的伤痕。

脸上的痛感让殷素回了神，慢半拍的吸收完舒凡刚刚传递的信息，瞧见狐狸的爪子又抓了过来，殷素随手一挥就将狐狸摔在了地上。

等狐狸骂骂咧咧的爬起来，殷素早就冲出了东厢房。

去往族长院子的路，殷素比谁都清楚，她灵巧的绕过大院里的陷阱，赶到恶灵身边的时候，正好瞧见恶灵以身试法，故意露出空门让唐律刺中了肩膀，然后趁势刺出长剑。

“小心。”

殷素惊慌的冲过去，想也没想就抓着唐律的肩膀，将他推到了一边。

感受到耳边滑落的几缕秀发，殷素窒了窒。

她转过身来的时候，恶灵已经收了剑，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等她走近，他倒转剑柄将长剑还了回来。

殷素没接剑，反倒伸手握住唐律的袖剑，一寸一寸将它从恶灵的身体里拔了出来。

恶灵的年纪比幻境里的唐律大了二十多岁，剑术自然要高上一筹，照理说它完全不用受伤，就能收拾唐律。

可现在，他却实实在在的受了伤。

殷素突然有些后悔，由着恶灵故地重游，甚至开始害怕，再让恶灵和唐律接触下去。哪怕他接触的只是一个幻影，他都有可能记起从前的那些事，从而忘记她这个召唤它的主人。

不说话，只会用血眸回望的恶灵，真的很冷漠。

以前殷素从来不觉得，眼下却心痛的要命。

被她推出去的唐律退了几步稳住了身形，喘着气说出来的话却是:“殷姑娘小心了，这恶灵狂暴的很，你还是离远些罢。”

呵！

殷素轻笑了一声，毫不犹豫的丢下袖剑，扯着恶灵往外走去。

唐律刚刚提醒了她，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影，没有谁会喜欢看着一个假的自己，恶灵会发狂原本就是情有可原。

选择一个幸福的假象，不如抓着那份真实，咬牙走下去。

事实证明，殷素没有选错，走出零族大院的那一刻，缠绕在恶灵周围的怨气就散了开去，她不接剑恶灵也不恼，自己收了剑，还顺势将殷素打横抱了起来。

窝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体传出的特殊温度，殷素撅了噘嘴，难得的使了个小性子:“你自己选择跟我出来的，以后也只能选择我，听到了没？”

恶灵当然不可能回答。

殷素自顾自的做了决定，认为他这是默认，暗暗高兴。

恶灵将殷素抱回了暖香楼，路上殷素细心的替他处理了伤口，却忘了自己脸上还有狐狸留下的三道伤痕，所以他们进楼的时候，暖梅两姐妹都是瞪着恶灵上楼的。

大概收到了两姐妹的眼神谴责，将殷素送进房间后，恶灵消失了一会，回来的时候手里竟然多了几瓶药。

任由他一种种耐心的往伤痕上抹，殷素突然咧嘴笑问道:“阿律，我要是毁容了，你还喜不喜欢我？”

恶灵不会说话，却直勾勾的盯着她，仿佛在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让眼前的人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捧着他的脸，殷素露出了傻傻的笑。

老实说，没有“零族”干扰的时候，恶灵真的把殷素伺候的很好，除了时时刻刻守在殷素身边，提前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比任何人都懂殷素的意思。

就如眼下，抹完药，殷素才打了个哈欠，他就知道她累了，想要休息，明亮的屋子瞬间变成了昏昏暗暗的样子。

感受到他动作熟练的拉被子躺在自己身边，殷素扭了扭身子，主动挤到了他怀里，环抱住他的腰，试探性的问道:“你之前，是不是吃醋了？”

“唔～”

回应殷素的，是一连窜羞羞的动作。

屋内一阵涟漪，屋外一片繁华。

听到屋里传出的不和谐声响，趴在屋外听墙角的暖梅戳了戳旁边心上人的胸膛，满脸娇羞的质问道:“你说的好戏，就是这吗？”

“咳。”

柳才很尴尬，也很委屈。

他给恶灵的那些药，其实只有一瓶对殷素脸上的伤痕有效，要是全部抹在伤口，殷素肯定会感觉到火辣辣的痛，那感觉就像一坛酒泼在伤口上，除了可以消毒，就只剩下疼痛。

没想到，殷素生生的受了，恶灵还不知所谓的干起了那档子事，害暖梅又误会了他的初衷。

哎，人心呐……

真是白白浪费了他的那些药，早知道屋里的两人这么变态，他情愿带着暖梅去看小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