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静的话给了右白一些希望。

他虽然不知道三生石在哪，也没有传说中的白衿帝君那么修为深厚，他只知道，有一丝希望的事情，他就应该努力去做。

可他的决心还没完善，帝巫子不冷不热的话就如同倾盆大雨，凉透了他的心。

并没有发觉白袍鬼将军的异样，严静的目光始终锁定着石碑底部，那个孤零零的名字。

“这石碑上的名字，大多是并列两人中的一个所写，殷素的名字，也是她自己写上的。”

“为什么？”严静本能的询问。

帝巫子扯了扯嘴唇，笑的很难看:“你说的那本野史里应该有提过吧，引魂碑上名，生生世世都要彼此纠缠，相遇伤害，就是白衿帝君以三生石做媒介，换辟天一份真情，也差点被辟天伤的神魂具灭。”

殷素刻下名字的时候，想的也很简单。

只要唐律的生生世世能够与她相遇，做死敌又何妨，反正她一开始就没指望着自己能够像凤影一样，得他一段情，肆无忌惮得感受一次他温热的怀抱。

毕竟，孽缘也是缘！

可她并不清楚，引魂碑上的名字只会出现一次，唐律既然跟凤影并列了，无论她花多少心思，也再刻不上他的名字。

“殷素她就不怕，真并列刻上了，自己会更难过？”严静皱了皱眉，她没谈过恋爱，对恋爱有很多奢望，自然不理解殷素的偏执。

帝巫子摇了摇头，轻叹:“她大概是想难过几次的。”

“受虐狂？”右白诧异的看着帝巫子。

他记得殷素，记得她以前很多很多事，那个面对千军万马都没有一丝反应的漠然女子，应该是拿着往生剑虐待别人的人，怎么可能自己折腾自己？

“你想岔了。”帝巫子横了一眼白袍的鬼将军，只看得他双手遮唇，后退了好几步，才幽幽的解释:“她是一个人过得太久了，不知道什么是感情，好不容易来了个让自己情不自禁陷进去的人，即使是为了他难过，也是一种奢侈的感受。”

“夫人当初让我在石碑上刻字，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即使孽缘，也渴望下次的相遇，对不对？”

白袍鬼将军突然深沉的问话，让帝巫子眼皮狠狠的跳了几下，想着他叫她夫人，很可能是弄错了人，她帝巫子和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女将军左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仔细想想，她冷静了:“也许，你家夫人真的只是单纯的想有个东西证明，你们一起过，至于再次相遇什么的，应该都是扯淡，不然你早找到她了不是。”

“你不相信，自己就是左素？”

“我早就告诉你了不是，帝巫子出生的年代可是玖国建国之初，算起来我比左素还大，我一直都叫帝巫子，又怎么可能做那个被你抛弃在荒古战场，拼死守城的奇女子。”

帝巫子觉得，白袍鬼将军将她当成左素，不仅污蔑了她，也贬低了左素。

偏偏右白痴迷不悟，他就是认定了帝巫子就是左素的转世，哪怕史书上实打实的写着帝家兄妹的传奇事迹，他也相信，帝巫子一定有一段时间是叫左素的。

帝巫子到底是不是左素。

这个话题白袍鬼将军和帝巫子争到最后，永远都是无疾而终。

要是平日里，帝巫子铁定去寻软塌补觉了，睡饱了也会有段时间不愿理睬白袍鬼将军，可今天还有只执念不全的灵魂等着她解决，既然走不了，帝巫子靠着石碑坐在了木桥边上。

“石碑上的名字你看过了，接下来打算去哪？”

“你好像不欢迎我。”严静也学着帝巫子的样子，靠着石碑坐了下来。

右白在一旁尴尬的站着，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老实站在原处。

帝巫子冷笑了一声，看向严静，明明眼前这个女孩笑的很阳光，她却总觉得，和笑的和严烨有些神似:“我是不怎么欢迎你。”

“为什么？”严静有些好奇。

幽冥路引原本的职责就是引渡迷失在幽冥潭里的亡灵，虽然帝巫子还是枉死城的城主，可她没理由排斥一个枉死的人才对。

“对很多灵体鬼怪来说，无垢城是个巨大的监狱，可枉死城不同，它的存在不是为了困住灵体鬼怪，而是让他们在枉死后，灵魂不得解脱的时候，有一个容身之地。”

幽冥潭里迷失的灵魂千千万万，帝巫子引渡了一部分，更多的一部分还是被她打发了回去，很显然，严静是更多的那一部分:“你既然没想活着，为什么还要凭着一些残念，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你怎么知道，我想死？”严静诧异的看着帝巫子。

摊了摊手，帝巫子有些无奈的告诉严静:“有些事经历多了，不用对方说出来，我就能感觉到，你的求死意愿很强。”

帝巫子没有说明的是，这种求死意愿的强度，她在殷素身上清楚的感觉过，尤其是殷素挖坟倔棺，聚万众怨念的过程时，只是等唐律以恶灵的姿态归来，殷素又变成了一个冷冷清清，偶尔也会有些奢求的活人。

反正已经死了，严静从未想过隐藏什么，更何况帝巫子也不是什么遮遮掩掩的人，她能直白的说出不欢迎，严静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弯弯绕绕:“我想见见殷素。”

“我以为你想见的是严烨。”

“我承认，我喜欢他，可他……”严静冲帝巫子笑了笑，她想，帝巫子不会不知道严烨是什么性子。

这个将混账诠释到彻底的男人，曾经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可现在，她却羞于再见他，毕竟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已经被他知道了。

帝巫子沉默了。

反倒是右白，仿佛又丢开了自己的伤心事，缺根筋的开了口:“殷素在迷暗之森，以你现在的状态，是撑不到那里的。”

“所以我请求两位相助。”

“枉死城不是灵舍，我也不是殷素，不是你们有所求，我就要帮忙的。”在帝巫子看来，这是第一次和严静见面，即使她和萌宝的关系密切，那也不干她的事。

比起她对陌生人的冷漠，右白似乎将所有人都看成了朋友，要不是严静承认了自己求死的意愿，他肯定会费不少口舌，去劝说帝巫子，将她引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