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从指尖慢慢滴落在地上，吧嗒吧嗒的，在这片安静的死域里，听的格外清晰。

那群亡命之徒的首领十分小心，即使在没有人愿意进入的死域，也保持着高度警惕，将队伍分成了很多小团队，当然，为了防备队伍里有人起异心，每个小团队里都有像二哥这样的小头领。

这些小头领的存在，不仅为了监视队伍，出现殷素这样强大的敌人时，还能用最快的速度给其他队伍传递信息。

早在二哥倒地身亡的那一刻，殷素就知道他已经给自己的首领传递了信息，再加上一路跟着她进来的人不打算在躲藏，她只好放弃追踪。

“擦擦吧，你长得这么漂亮，出手却这么凶残，难怪外面的人都说你是地狱来的杀神。”小心翼翼的避开沼泽地，绕到殷素的前头时，唐律边叹气边从兜里掏出一方手帕，递到了她的面前。

接过手帕，殷素仔细的擦拭着每一根手指，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不早，你进入死域的时候，我刚好躲在入口。”

“你来死域干什么？”殷素皱眉。

除了那群亡命之徒，死域里面还有更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唐律才刚刚复活，四肢肯定不如以前灵活，若是遇到危险……

“本来我没想进来。”不等殷素往最坏的方向思索，唐律就耸了耸肩，无奈的表示：“我是猜到你会过来，所以特意在这里等你的。”

“等我干什么？”

“求问一件事。”

“问。”

“你为何，将我族的唐腥长老囚禁于枉死城？”

听到唐腥这个名字，殷素下意识的抬起头，直视唐律的眼睛。

他没有任何疑惑，看来已经去过枉死城，并且见到唐腥了。

明白这点后，殷素微微扬唇，轻笑着问道：“你是以一个族长的身份问我，还是以一个侄儿的身份问我？”

“有差别吗？”

“如果你是以族长的身份问我，我会告诉你，唐腥偷学上古禁术并进行实验和传播，这给星空幻三城造成了很大的危险，算是违背了规则，我作为无垢城最高的审判长，有责任也有资格审判他。”原则性问题，从生下来到现在，殷素就只为了唐律一人背道而驰过：“不过你若以一个侄儿的身份来问我，我会告诉你，只要唐腥毁了那些尸兵，放弃再做禁术实验，他其实可以无罪释放。”

“我可以向你保证，二叔他……”

“唐律，我不需要你的保证。”知道唐律想说什么，殷素直接伸出手，阻止了他：“对于别人来说，你的保证或许是圣旨，但对我来说，却一分不值。”

“如果那些尸兵已经不存在，你是不是应该放了我二叔？”唐律看着殷素变得危险。

他这种神情，只有在他将对手看成旗鼓相当的敌人时，才会出现。

本来，殷素以为他会拿出袖剑藏锋和她比试一场，可他最后却什么也没做，只是侧开身给她让出了一条道：“我族的长老，即使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那也应该由我族的律法来审判，我希望你提前做好准备，一旦我将唐腥制造的尸兵全部清除，必定亲自上无垢城，迎接唐腥长老。”

“期盼你的动作能快些。”殷素微微一笑，似乎很开心唐律能够用这种争锋相对的口气面对自己。

是了，以往他们两剑相争的时候，还能做朋友，后来被规则无端绑在一起的时候，反而越行越远，果然，他们还是最适合最对手。

“呈你吉言。”

唐律最后那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殷素没有再追那群亡命之徒，反倒是唐律自己气不过，先离开了死域。

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沼泽地里，望着周围交错茂盛的灌木丛，殷素举起某人遗忘的手帕看了看，原本洁白的手帕已经被她手上的鲜血染成了红色，右下角用金丝线绣出的“影”字，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一眨一眨的嘲笑着殷素。

原来，这手帕是凤影当年送给唐律的。

殷素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初的凤影也像个傻瓜，不知道从哪个话本爱情故事里听到恋爱中的小女子会给自己的心上人亲手绣上手帕，让心上人贴身带着，那样即使心上人去了再远的地方，也不会忘记她，于是除了打架捣蛋的凤影开始学习绣花，这手帕上的“影”字，就是她花了整整三个月才绣成功的作品。

至于其他的，虽然她也大着胆子拿给了唐律，结果却被不解风情的某人全都劈成了碎片。

不过这方手帕唐律倒是一直带在身上，似乎他忘记凤影的那段时间，这方手帕也还是他的贴身之物。

想到那次，唐律差点为了手帕和大长老动手，殷素下意识的皱起眉头，转身正好瞧见离开了好一会儿的唐律，就匆匆赶了回来。

“你不去追那群人？”唐律一边喘气，一边询问。

他似乎觉得，殷素应该早追上了那群人，并且给出了最致命的审判。

听出他赶回来并没有把握她还留在原地，殷素沉默的将手帕递过去，等他接过后，转身超死域外面走去。

看着脏成一团的手帕，唐律本能的追上殷素，问道：“你怎么了？”

“别跟着我。”

“你去地下拍卖行，我也是去那，我们同路，我并没有要跟着你。”唐律耐心的解释。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身边这个女人保持沉默的时候，自己心里就会出现一股闷气，那种滋味比别人揍了自己十几拳还要难受。

深吸了一口气，殷素在自己耳朵边上点了点，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唐律，她不想听他的废话，所以她情愿封住自己的听力。

没料到她会做的这么绝，唐律瞠目结舌的呆在了原地，心里头一次希望自己那种万人着迷的魅力能够作用在她的身上，也好让他把心里的疑惑一次性的解释清楚。

当然，殷素忘了唐律的执着，以为封了听力就能一路清静，可自从唐律死过一回后，以前的古板根本不复存在，某些时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情愿放下自己族长的身段，即使用肢体语言，他也下定决心要让殷素搭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