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日，天狗食月。

那是唐律失踪的第七天，幻凛走马上任的第三个月，原本被封印在幻城郊外某个山洞里的异兽，突然冲开了束缚，疯狂的闯进了古城里。

“你不去阻止那只畜生？”

长着牛角、马脸、虎身的异兽，殷素叫不上名字，从它暴力的攻击路径来看，显然是个食肉动物。

这不，异兽从街头破坏到街尾，已经吃掉十来个零族子弟了。

可作为幻城的守护神，幻凛此刻却悠闲的坐在殷素喝茶，怡然自得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场精彩的闹剧:“他们自作自受，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你既然不愿出手，为什么还一路跟着这只畜生？”

“零族自取灭亡，本城主可不想步他们的后尘。”幻凛冷哼一声，过度漂亮的脸上显出一丝狠戾:“这只异兽以人为食，原本被这座城市的百姓当做守护神兽，每月都会用童男童女祭奠，后来唐族长将它封印于城郊山洞，这才揭露了它凶兽的身份，如今它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照常理，它应该逃的远远的，可如今它却跑来城里大肆破坏，你不觉得，有些蹊跷吗？”

“不觉得。”

殷素老老实实的摇头。

再厉害的异兽对她来说，一旦产生了威胁，就是敌人，敌人是用来打败的，并不是用来猜测对方想法的。

总算意识到，她和讨论不出什么结果，幻凛叹了口气，转向桌子的另一边，此间的另外两位主子，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跟着跑来这里凑热闹了。

殷素没有搭理他们，因为她始终没想到，要用什么样的心态面对他们。

“我和千机潜进零族大院探查过，唐律并不在。”知道幻凛想问什么，白衣莫笑立即奉上了答案。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种可能，幻凛依旧觉得古怪，摸着下巴想了半响，见殷素一直看着街上，丝毫没有替唐律担心的意思，不由问道:“罗刹城主知道唐族长的下落？”

“不知。”

“那你为何……”

“舒凡虽然是青丘九尾中等级最低的火狐，但唐律平时没少拿好东西喂她，区区一只叫不上名字的畜生，她还是可以解决的。”

“你该知道，我要问的不是那只畜生，而是你为什么不担心唐族长。”

“同理，唐律待舒凡极好，舒凡对他也是极好，若是唐律有什么三长两短，首先会着急的，就是那只狐狸。”殷素分析的头头是道，聪明如幻凛，头一次尝到了无言以对。

听他们二人争论，一旁坐着的白衣莫笑不由疑惑:“罗刹城主和唐律是什么关系？”

“故人。”

不是恋人，也不是朋友。

她想了许久许久，如今能和唐律说上的关系，真的只能用“故人”二字来形容了。

像是要证明殷素的推断，异兽破坏到零族大院前面不远的街道时，九尾狐幻化的唐律，拿着袖剑藏锋走了出来。

平日里，舒凡也没少偷看唐律练剑，自然知道他的一些招数，只不过那些招数唐律使起来行云流水，她却像在故意卖弄。

只是她作为九尾狐，在异兽的血统上，本来就高于面前的畜生，几十招下来，也堪堪压制住了敌人。

可惜她作为异兽，学不了唐律的占卜术和封印术，打到最后，她就陷入了杀生和逃走的两难境地，像是知道了她的心情，阁楼上看戏的幻凛，竟然可耻的叫来了两碟花生，还将其中一碟推到殷素跟前，笑问道:“罗刹城主，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小狐狸不会逃。”

“啧，我还没说赌什么呢，你就断定了答案，真正无趣。”

“呵。”

面对幻凛的抱怨，殷素唯有冷笑。

她对九尾狐可没有半点信任，只是潜意识里认为，自己看中的男人，无论是在什么领域，都会有惊人的一幕，舒凡既然是他养的，如今戴着他的皮囊，就必定不会给他丢脸。

当然，为了确保万一，她不介意帮一帮小狐狸。

所以当她表示出对九尾狐的信任后，再反手射出往生剑的时候，幻凛和此间的另外两位主子，都诧异的盯着她，仿佛她才是那个破坏了一条街的罪魁祸首。

“你……”

“那只狐狸认得我的剑，所以我得离开了，今日的茶钱？”不等幻凛开口，殷素就先起了身，看着桌上的茶水和花生，得到幻凛大方的承诺，说这顿他请后，她潇潇洒洒的离开了茶楼。

没多久，解决了被往生剑订在地上的异兽后，九尾狐匆匆赶来阁楼，看到桌上多出的茶杯，下意识的冲幻凛问道:“城主可知道，刚刚在这里喝茶的人是谁？”

“知道。”

“那她去哪了？”

“取剑。”

幻凛指了指楼下，他想殷素应该早就猜到了，九尾狐解决敌人后一定会来找她，所以她才会在九尾狐上阁楼的这会，大摇大摆的跑到大街上取自己的佩剑。

“告辞。”

确定取剑的人真是殷素，九尾狐匆匆对幻凛行了个礼，就从窗台上直接跳了下去，追着殷素离开。

等她们走远了，幻凛才将目光再次移向另外两个人:“既然知道这个唐律是九尾狐变得，你们难道不想知道真正的唐律，去了哪里吗？”

“我们在乎的，并非替小影复仇，更何况，在我们的心里，小影根本就没有死。”

“噢，何以见得。”

“小影的躯体，七日来，一点变化都没有，除了没有心跳和呼吸，她的样子，和睡着了没什么差别。”

“既没有腐烂，也没有尸变？”

“对。”

“那还真是奇了怪了。”

“所以我们这次来，是想问问城主，可知道原因。”

“我要知道，早就去救人了。”幻凛横了一眼白衣莫笑，端着茶杯嗅了嗅，正想喝，又因为记起了什么，猛的放下茶杯，道:“帝族巫子是个不错的鬼医，只可惜她如今刚刚接管枉死城，不能走出那个鬼地方，若你们想救人，不妨带着凤影的躯体，去枉死城走一趟。”

“多谢城主指点。”

“不用客气的太早，那女人的脾气有些古怪，会不会帮你们救人还是个问题呢！”

幻凛冲二人摆了摆手，不耐烦的端着茶杯转了个方向，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再搭理他们。